三天后,至冬码头。
林华带着两名手下准备登上停靠许久的船只,身后幽怨的眼神让林华如芒在背,他踏上舷梯的脚收了回来回头对两位手下道:“你们先上去。”
艾卡希尔和亚历克赛点头,一同先上了船。
林华无奈地走向码头上的少女:“哥伦比娅姐姐,你还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少女哥伦比娅很幽怨:“你才回来三天。”
林华嘴角抽了抽,分外无奈:“我还会回来的,而且我的身体也已经好了很多,你不必为我担心。”
哥伦比娅腮帮子微微鼓起,满脸不相信:“前不久才受了重伤,你就是这样让我不要担心的?”
林华:“……”
“算了算了,你还是走吧,反正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和我是不一样的。”哥伦比娅叹了一口气,挥挥手佯怒道。
林华叹了口气,上前抱了抱哥伦比娅:“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就陪你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的,好不好?”
哥伦比娅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伸手勾住林华的小拇指:“拉钩拉钩不许变。”
林华一怔,笑了起来:“变了丢他去冰川。”
……冰川冷,雪原寒,撒谎的舌头全冻烂。
船身推开波浪,海面上的浮冰被尽数推开,巨轮撑着天际线的一缕金光缓缓与远去。
林华紧了紧自己的右手,皮肤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一点温暖。
……
皎洁的月亮朝地面洒下银灰,微风的平原上一道身影缓缓走着,步伐悠闲中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
那是一个栗发的女人,也正是林华此行离开至冬的目标——莱茵多特。
莱茵多特走了一会儿便停下来,仰头闭上眼睛,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
群星闪耀在天际,绿色的飞叶让莱茵多特想起了五百年前,坎瑞亚灾变后的某一天。
寒冷的北方雪花飞舞,几乎掩盖了地面的血迹。
真要说起来的话,当时的莱茵多特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血迹的尽头见到自己此行的目标——林华。
林华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脸上是颓然的空白。
那是莱茵多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
暗色的裂纹沿着少年人的皮肤一点点蔓延生长,但又被奇特的力量不断复原着,鲜血便从那些纹路中源源不断流出,触目惊心。
少有人能承受这样的痛苦,就连林华看上去也已经抵达了忍耐的极限。
莱茵多特说不上来自己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上前的。
她原本接到的任务是杀掉林华,可当时上前看着少年人空茫的眼神时,莱茵多特心软了。
她非但没有杀掉目标,甚至还救了他。
不仅如此,她后来甚至给出了那种承诺。
现在想想,当时的她还真是仁慈得不像自己了……
“哎…这下好了,自己把自己推向了绝路。”莱茵多特无奈苦笑,她都能猜到林华知道自己的状态后会做出什么选择。
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林华是不会手软的。
莱茵多特继续朝蒙德城的方向走去,在自己的结局到来之前,她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弟子,那唯一一个令自己满意的杰作。
……
“阿贝多哥哥!”
清朗的稚童声音将阿贝多的注意力从研究笔记上拉走,他看到自己实验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个红色的小姑娘冲了进来,直扑向实验台。
“停下,可莉。”阿贝多面不改色的开口。
小姑娘刹那停在实验台前,双手划桨似的乱晃,满脸灰扑扑的模样。
阿贝多沉默地盯着可莉的脸看了一会儿,对她招了招手,同时熟练地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干净的帕子。
可莉乖巧地任由阿贝多给自己擦拭脸上的灰尘,嘿嘿一笑,拿出一块晶石碎片:“阿贝多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阿贝多的力道恰如其分,但小姑娘的脸颊太过细嫩柔软,用帕子擦过的时候总是会留下一条浅浅的红痕。
阿贝多扫了一眼可莉手上的东西,眉头微挑:“这是从什么地方拿到的?”
“这是可莉从急冻树身上弄来的!”可莉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将极寒之核放在了阿贝多的桌上,“上次可莉不小心看到了阿贝多哥哥的笔记,阿贝多哥哥好像需要它,可莉就帮你带来了!嘿嘿,可莉厉害吧~!”
阿贝多挑了挑眉,暗道下次要将笔记放得更高一些才行。
帕子很快就脏了,阿贝多端详了一阵可莉那张恢复洁净的可爱脸蛋,欣然接受了她的礼物,但还是严肃道:“可莉,我有没有说过,这些生物都很危险?”
可莉脸上的兴奋顿时收敛,有些委屈:“可、可是可莉也想帮到阿贝多哥哥的忙。”
阿贝多无奈,每当可莉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总让人不忍斥责,他只能咽下某些话语,缓和了语气:“下不为例。”
“好诶!”可莉又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阿贝多干脆起身,牵着可莉往门外走:“上次你说想出去玩,就今天吧。可莉想去什么地方?”
“呜哇,真的吗?好诶!可莉想去星落湖!”可莉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阿贝多忍不住扶额:“不准炸鱼,可莉想进禁闭室吗?”
可莉冷静了一些,纠结了好半晌:“可、可是……”
阿贝多思索片刻:“可莉想去风龙废墟吗?”
“风龙废墟?好耶!去风龙废墟!”可莉从不拒绝出去玩的提议,她似乎总有使不完的精力,对任何地方、任何事情都有着数不尽的好奇。
阿贝多无奈的看着张开双手在前方奔跑的女孩,嘴角扬起温和的笑意。
有这样一个孩子在身边,也让阿贝多有了几分人世间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