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能直接回镇上,因为苏玉忽然想到,那赚黑心钱的屠户既然都到了苏家村,没理由不往张家村那边卖啊,她得去张家村将这事情跟大舅他们说一说,还是早做准备的好,若是那屠户已经去过了,也卖了肉,那得让舅舅他们去看大夫才行。
苏玉对白凡他们说道:“东西咱不做了,咱赶紧走。”
白凡问:“出啥事了?”
苏玉道:“这事等会说,咱们先离开这里,近期内还是不要回来的好。”她说完,便带着白凡跟高平出了院子,她将院门锁上之后,就带着两人飞快的离开了这里,一刻都不敢多留。
直到离苏家村很远了,苏玉才放慢了脚趟,此时,白凡才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玉道:“家里被人动过了,阿平,你还记得咱们之前在镇上住的屋子吗,那时就有一批人盯上了咱家,后来咱们偷偷的搬了家,这事就没下文了,不曾想,这村里的宅子竟也被人动过了,那屋子里的东西看似整齐,却不乎我们之前摆的那样,我一眼就瞧出不对了。”
高平听到这话,脸色发白:“那批人还在找咱们吗?”到底是为什么,这苏家没啥银子,若是为财,那说不过去啊。
苏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白凡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高平,最终还是没有将话说出来,他本想跟苏玉说让白家帮忙查查的,可是高平在这,少爷告诉过他,一定不能泄露身份。他想着,等找个机会单独跟苏玉说,到时候再动用少爷留在这里的暗探查一查。
白凡说了另一件事:“阿平,你的脚不是还痛吗,来,我背你。”
高平看了看苏玉,苏玉点点头,她将白凡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高平这才趴到白凡的背上,三人一同去了张家村。
他们到达张家的时候已经申时末了,苏玉进张家村的时候还特意闻了闻,没有肉味,看来那卖死猪肉的没有来张家村,苏玉松了口气,话是如此,她还是带着白凡跟高平去了大舅家。
大舅家的门半掩着,苏玉在门外敲了敲,张二舅娘的声音从就屋里传了出来:“谁啊?”
苏玉推开那门,伸头说道:“二舅娘,是我。”
张二舅娘见着她,欣喜道:“二妞来了。”说完,她还往苏玉的身后看了看,等她看清那身后的人是两个眼生的人时,她有些失望,她心里还盼着张二舅回家呢,就算瞧一眼也是好的。
张二舅娘笑着问苏玉:“你身后那两个是谁啊?”
苏玉介绍道:“这个是阿凡,这个是阿平,我们本来是回苏家村有事的,可是回去之后才发现,有人去村里卖了死猪肉,我就跟栓叔说了,让他跟里正说说,那猪肉全是病死的,可不能吃。”
苏玉说完,顿了一下,又道:“我不知道那黑心肝会不会来张家村卖,就过来了,想跟舅娘你们说一声,可千万别买,那猪肉才八文钱一斤,全是从南这过来的病死猪肉,万一有人贪便宜买了,那可真是出大事了。”
张二舅娘乍舌道:“乖乖,八文一斤,真是太便宜了!果然老话说得对,便宜没好货,那种会吃死人的猪肉咱不会买的。”
苏玉听到这话,便笑了:“既然二舅娘知道了,那我就不留了,我还得回镇上呢。”时间紧啊,他们得在关镇门前赶回去。
张二舅娘听到这话,却是拉住了她:“回去干啥,就在家里住一晚嘛,你姥姥姥爷也想你了,住一晚又不耽误啥。”
张二舅娘说完,又扭头冲正屋喊道:“娘,二妞过来,屋都没进就说要走呢,你快过来劝劝她。”
张老太听到这话,人没出来,声音倒是出来了:“二妞啊,你这没良心的孩子,咋就不进屋瞧瞧姥姥呢,走得这么急干啥呢?快进来,难道要让我这一把老骨头出去迎你才成?”
苏玉无奈的笑道:“姥姥,您别出来了,我这就进去。”
张二舅娘笑道:“这才像话嘛。”
苏玉冲白凡跟高平招手道:“咱们一块进去吧,也认认人。”白凡跟高平随着苏玉一道进去了。
张二舅娘跟在苏玉的身边,边走边问张二舅的事,苏玉详细的与她说了,这路短得很,没过一会就到了正屋,苏玉进了屋子,张二舅娘也停止了问话。
张老太见到苏玉,就是一阵嘘寒问暖,苏玉乖乖的答了,等说了一会,张老太这才注意到白凡跟高平,她疑惑的问苏玉:“这两位是……”
苏玉介绍道:“这个是阿凡,是方家介绍过来帮忙的短工,这位是阿平,是小宝的朋友。”其他的苏玉没有多说。
张老太也没太在意他们的身份,倒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带他们出来干啥了?”
苏玉道:“本来是想去苏家村砍些树做家具的,可是那边出了点事,我们就过来了,来不及做呢。”
张老太好奇心也重:“啥事啊?”
张二舅娘便抢着说道:“还是二妞有孝心啊,那苏家村有人运了死猪肉过去卖,村里就没几个知道的,二妞怕咱们村也有那黑心的肉贩过来卖肉,便急急的过来了。”
张老太皱了皱眉:“现在这人咋这样呢,不过,二妞啊,你咋知道这事啊?”
苏玉道:“二舅他们正在追查此事呢,镇上也有卖死猪肉的,不过被县太爷抓了起来,这一拷问,就问出来了,南边闹涝灾,厉害着呢,那牲口死了不少。”
“涝灾?”张老太一惊,随既就道:“老二媳妇,今年的粮食咱不卖了,全放到地窖里,南边出事,这边的粮食得运过去,这粮食一少,价钱就得涨起来,咱们可以好好留着。”
张二舅娘闻言一喜:“那不正好,等价钱高起来咱再卖个好价。”
张老太瞪了她一眼:“你知道啥,粮食不能动!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咱自个留着,对了,那边闹涝灾,这可不好啊,京城在北边,也就是在咱们这片,这灾民肯定要投奔京都的啊,要是往咱们这边过,那不得抢粮抢钱啊!那些人就是强盗啊!”
张老太活得久,大旱大涝都经历过,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流民来了,跟强盗似的,吃的喝的都抢,大村还好些,村人组织起来,那些小村可就惨了,被大批的流民抢了不说,有的还连屋子都给占了。
张老太想到这里,整个人都一哆嗦,她念叨:“咱们张家村是大村,就算流民过来了,也抢不到咱的头上,咱们村的汉子多,不会有事的。”
张二舅娘听到张老太这样说,也紧张了起来:“娘,不会吧,南边离咱这远着呢,那边的大城也不少啊,泛不着拔山涉水的往这边跑啊,再说了,咱们村离京城还远着呢,虽说同是北边,可也得走好几天的路啊。”
张老太直摇头:“你知道啥,这皇帝在京城,他们都觉得天子脚下才是最安全的,不往这里跟往哪跑?别的大城,你当那些当官的是吃素的,肯接收那些流民?最后惨的还不是像咱们这样的村子,没个墙将村子围起来,那些流民就算白日不敢进来,到了晚上却是偷偷摸摸的,哪里防得住。”
张二舅娘道:“娘,这事还没影呢,提它干啥。”
苏玉沉思片刻,说道:“姥姥,这事您还是跟姥爷提下吧,到时候咱们注意注意。”
张老太直点头:“不仅得跟老头子说,还得让里正知道,这事大伙早知道早准备的好,免得像往年那样,被流民抢了才知道痛。”
苏玉又道:“姥姥,既然你说村里不方便,要不先搬到镇上住吧,等明年再搬回来。”
张二舅娘心思一动。
张老太却是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咱家若不是留人,那村里可不会管咱家的东西,那屋子田地岂不是要被占了毁了,我可舍不得,你姥爷也不会同意的。”
张二舅娘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是有些失望。
张老太说完又道:“女娃子还有老二媳妇你们得去镇上,男丁就留下。”
张二舅娘眼睛一亮。
苏玉也笑道:“这样也好。”
张二舅娘与苏玉说道:“你们不是想去山上砍木吗,可不是苏家村一个山头,咱们张家村旁边也有山呢,你要啥样的木头啊,最近正在修水库,砍的树可不少,没用上的树也多,要不我去村里说说,给你拿几根回来。”
苏玉拉住她道:“舅娘,千万别拿,就当是我买的吧!我毕竟是外村人,再说这又是修水库的,我可不好拿。”
张二舅娘笑道:“傻孩子,那木头只是搭脚的,哪里能修,拿几颗不算啥,我去拿,就说是我家拿的,咱们在屋里做,别人也不知道。”
苏玉有些犹豫:“可是,我在这里也留不了几天啊,那家具也得费上好几天呢。”
张二舅娘笑开了:“你这傻孩子,那木头可以运回到镇上去啊。你若是嫌那木头长了,到时候砍成半截,只要不做床柜子那样的大件东西,短点也无妨,你说呢?”
苏玉叹气道:“白拿村里的木头,我心里总是不安。”
张老太闻言,说道:“这样,二妞,你去张木匠家买些现成的,他家的东西实在,经用,也不贵,到时候让他给你拖到镇上。”
张二舅娘却道:“张木匠不在家吧,这时候,他也该在水库啊。”
张老太道:“他婆娘不是在家吗,跟他婆娘买现成的不是一样吗,他婆娘是个实在人,不会抬价的。”
苏玉看了白凡一眼,白凡说道:“咱们去看看吧。”如果那家具真是又便宜又实用,那他也不用费这工夫去制家具了,反正,他来苏家主要是学醋的,制家具只是帮帮忙,若是用不上,他自然不会多事。
张二舅娘站了起来,笑道:“好,那咱们去吧,我去将小桃叫过来,娘,让小桃陪着您。”
张老太略一皱眉:“那青儿媳妇跟小露呢,咋不露面,总是躲懒。”
张二舅娘张嘴解释道:“青儿媳妇在给张小露帮忙绣东西呢,我也不知道咋的,娘你若是真想见她们,我这就去把她们叫过来。”
张老太听到这话,却是不耐烦的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一个老婆子,也没啥好见的,那小露若是拧起来,我都吃不亏,我还想多清静些时候呢。”
张二舅娘道:“我去外面将小桃叫回来。”她说完便出了屋子。
张小桃不在家,还在外面跟村里的小姑娘玩呢。
没过多久,小桃就被她娘从外面叫了回来,她见着苏玉便是一通高兴:“二妞,你咋来了,这可真好。”
苏玉笑道:“等会回来陪你说话,现在我们要去张木匠家瞧瞧。”
张小桃听到这话便嚷道:“娘,我也要去。”
张二舅娘瞪了她一眼:“你去啥,你在家里陪你姥姥说会话,我们很快就回来。”
张小桃扁扁嘴。
张老太见状,不忍道:“小桃她娘,你就让小桃一块去吧,我一个老婆子没事,哪里需要人看着。”
张二舅娘坚决摇头道:“不成,这孩子不能惯她,这一天到晚在外面,都玩野了,小桃,以后不许出门,给我老实在家好好呆几天。”
张小桃撅着嘴。
张二舅娘毫不留情的说道:“这嘴巴撅得能挂油瓶了,你这样胖,脸成都大饼了,还使性子,以后谁受得了你?”张二舅娘是怕苏玉嫌弃小桃当大嫂,张二舅娘并不知道苏阿娘根本就没跟孩子说这事。
张小桃眼睛都红了,她把头埋进了张老太的怀里。
张二舅娘说完才觉得自个说错话了,唉,算了,她一个大人,哪里好跟孩子送歉,算了算了,她不说就是了。
她对苏玉说道:“别管小桃,咱们走吧。”
苏玉有些担心的看着张小桃:“小桃姐是不是在哭啊……”
张小桃声音闷闷的传来:“我没哭,我就是难受!”张小桃说完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瞪着她娘道:“我哪里不想瘦,可是这喝口水都胖,我让你咋办?”
张二舅娘白了她一眼:“放屁,你明明就是吃太多,还以为我不知道。”
张小桃鼓了鼓嘴,没再说话了。
张老太赶张二舅娘道:“好了,别跟孩子呛声了,赶紧带着二妞去张木匠家吧,这都啥时候了,还在家。”
张二舅娘叹了口气:“娘,就是你们太惯着她了,才养成她这疲懒的性子。”
张老太眼睛一瞪:“说让别说听不到啊,赶紧走。”
张二舅娘无奈的出了屋子,苏玉跟张老太说了一声,也跟了上去,白凡跟高平对视一眼,也跟在苏玉的身后走了过去。
四人就这样出了门。
走了一段路,张二舅娘指着前面门口有颗儿树的说道:“前面那家就是,瞧见没有。”正说着,旁边却是走过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看到苏玉,却是站住了。
苏玉扭头看了过去,她一怔,竟是苏大伯娘。
苏大伯娘看到苏玉,笑眯眯的开了口:“二妞,你家搬到哪去了,可让人好找,我家桂花就下月就要成亲了,你们家却是不见人影,我想通知都没地说去,还好在张家村碰着了。”
苏玉冷淡的说道:“照理说咱两家是不需要走动的。”
苏大伯娘对旁边那妇人笑了笑,说道:“瞧瞧,这就是我二弟妹养出来的闺女,唉,还是没男人在啊,闺女都不懂事,也不懂得尊敬长辈。”
旁边那妇人是张秀才的婆娘,她是个大方脸,眉眼倒是挺正的,不过眼角的细纹却是不少,还有鼻边的法令纹也重得很,看着有些刻薄。
她的眼睛在苏玉的身上扫了一下,之后就扭头对苏大伯娘说道:“既然这样扶不上墙的亲戚,你就别走动了,我可不想让这样的人沾我家的光。”
苏大伯娘点头道:“说得也是,既是这样,那成亲那日我就不叫她那一家过来了。”
张秀才的婆娘点点头:“这才是正理。”
苏大伯娘幸灾乐祸的看着苏玉,说道:“哎呀,既然桂花的婆家不愿意见着你,二妞啊,你跟你娘就别过来了。”
苏玉却是嗤笑一声:“大伯娘,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就算你用八抬大轿请我,我也不会去的。”
她说完,便对张二舅娘说道:“舅娘,你说说这人奇怪不奇怪,明明是自个巴上来的,非赖着跟我说话,倒像是占了便宜似的。”
张二舅娘看着苏大伯娘两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张秀才的婆良脸都绿了。
苏玉又道:“舅娘,咱们走吧,免得人家又非缠着我说话。”
张二舅娘憋笑道:“好,走。”白凡跟高平却是打量了苏大伯娘两人好几眼,这才跟着苏玉一道离开。
等离那两人有些远了,苏玉这才开口:“奇怪,怎么会遇见她们?”
张二舅娘指着张木匠右边第三家的青砖大瓦房道:“那是张秀才的家,他们离得近,咱碰上不奇怪。”
苏玉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她忽然又问道:“这样说,那张秀才的儿子病好了?”
张二舅娘略有些犹豫:“说是好了,不过他没去水库,也没怎么出门,我们跟他家不熟,并不清楚是不是彻底好了。”
苏玉闻言,便不再问了。她本想将死猪肉的事跟苏大伯娘说的,可是瞧大伯娘这模样,还是算了吧,反正她告诉栓叔了,等栓叔告诉里正,里正就会告诉村里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苏玉本来准备就这样算了的,可是脑中却突然浮现了苏老婆子送东西给小宝的一幕,她咬咬牙,忽然回头,对苏大伯娘喊道:“大伯娘,你回去告诉奶奶,村里那八文一斤的猪肉不能吃,那是从南边过来的病死的猪肉。”
苏大伯娘微微一愣。
张秀才的婆娘皱皱眉:“那丫头在说什么?什么病死的猪肉?”
苏大伯娘心里一紧,说道:“没事,那死丫头在瞎说呢,谁知道她在说什么,她以前是个傻的,这病时好时坏,你瞧瞧,刚刚暗里骂我呢,这又自个跟我说上话了,谁知道这疯孩子想干什么呢。”
张秀才的婆娘这才放心:“我还以为你送到我家的猪肉是死猪肉呢。”
苏大伯娘赶紧说道:“怎么可能,我一个村都买了,早上杀的新鲜猪肉,不信你晚上去煮煮,红烧最好,那叫一个香啊!”
张秀才的婆娘笑道:“肉哪有不香的,我良木也是奇怪,不爱吃肥肉,非要吃那一点滋味都没有的瘦肉,你这次算的肉多,肥的瘦的都有,能让他吃个够了。”
苏大伯娘笑得格外开心:“女婿是读书人,这读书人跟我们这样的就是不一样。”
张秀才的婆娘道:“谁说不是呢。”
苏玉多了一句嘴之后,就跟着张二舅娘去了张木匠家,再也没提过那死猪肉的事,她那样一说是求个心安。
张二舅娘悄悄问苏玉:“你苏家村的人还不知道这事啊?”
苏玉道:“我跟栓叔说了,叮嘱栓叔去跟里正说,这事是急事,里正晚上肯定会跟大伙说的。再说了,我说的话肯定不如里正的管用,还不如里正说呢。”
张二舅娘一听是这个理,点头道:“说得也是。”
张木匠的媳妇姓柳,人称柳嫂子,柳嫂子看到张二舅娘带着三个眼生的人进院子,就迎了上来,问道:“夏嫂子,你这是?”
张二舅娘本姓夏,村里比张二舅小的都喊她夏嫂子。
张二舅娘笑道:“这是我外甥女,我带着她过来看看书桌,柜子啥的,小柳,你这有现成的不?”
柳嫂子听到这话,喜道:“有,有。”
张二舅娘道:“我们不要刻东西的,要便宜的。”
柳嫂子听到这话,笑得更开心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家那位最近忙得很,书桌柜子啥的都来不及刻花呢,都在南屋摆着,走,我带你们去瞧瞧”
柳嫂子带着苏玉四人进屋了,柳嫂家南屋是最大的,通风又好,专门摆家具的,苏玉在屋里转了一圈,指着两个干净光滑的书桌问道:“这个怎么卖?”
柳嫂子咬咬牙,说道:“算你七十个铜板吧。”
张二舅娘不干了:“这你还没雕花呢,光秃秃的,哪里值这个价?”
柳嫂子苦笑道:“这木头可是好木头啊。”
张二舅娘指着村那边的山说道:“再好的木头还不是去山上砍的,只需花人力,又不需要银子,你可别哄我。”
柳嫂子叹气道:“好,这样,六十文,拿走。”
张二舅娘瞪眼,“就便宜十文啊?”
柳嫂子说道:“小本买卖,挣得真不多,我家那口子忙死忙活,我总不能一点都不挣吧,夏嫂子,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玉又问:“你这椅子怎么卖?”
柳嫂道:“椅子便宜,这样的十五文,这样的十文,还有这个,是五文的,看你查啥样的。”
张二舅娘拉苏玉拉到一边:“椅子就别买了,等你舅有空回来,让他打一张就是了。”
苏玉小声道:“桌奇是给小宝写字用的,不能全长长凳。”
张二舅娘听到这话,有些吃惊:“你家小宝去学堂了?”
苏玉点了点头。
张二舅娘眼底有些复杂,过了会,她才道:“既是这样,那就挑那把十五文的吧,咱们跟她说说价,若是十文能卖,就再好不过。”
苏玉笑着点了点头。
之后,苏玉开始认真的挑了起来,她挑了三张桌子,三张好椅子,还有四个柜子,都是大柜子,苏玉问:“这东西能送到镇上吗?若是能送我就全买下。”
张二舅娘目瞪口呆。
柳嫂子连连点头:“能,能!肯定能送啊!”
苏玉闻言点点头,之后开始跟柳嫂子谈价,张二舅娘这才回过神,她准备劝苏玉不要买那么多的,可她才张嘴,苏玉就跟柳嫂子谈好了价:“一共580文,送到家门口再给钱。”
柳嫂子笑道:“没问题。”这苏玉的娘是张家村出去的,大伙都认识,人肯定是跑不了的,再说了,这张大天不是还在吗。
苏玉又道:“明日早上送。”
柳嫂子没有二话,一直点头。
谈好价,苏玉这才与张二舅娘一起回了张家,张二舅娘脑袋还有点蒙:“二妞,你买那么多东西干啥,又不急着用,何必费那些钱呢?”
苏玉道:“新搬的宅子空得很,得买柜子,那书桌是三个不同高度的,小宝现在还矮,以后要长高的,这桌子他用得上。”
张二舅娘直叹气。
苏玉心道:要不是床架有些小贵,说不定她也一道买了,其实她买得起,就是怕带回家被苏阿娘跟苏大妞说。
张大舅他们晚上都没回去,张二舅娘派了小桃去问,那边说是在水库凑和一晚,这水库今晚通宵就能全部修好了,索性一次弄完,也就懒得来来去去。
苏玉跟张小桃凑和睡了一睡,白凡跟高平则是睡了张二舅儿子的屋子,天一亮,苏玉就醒了,此时她才想起一件事,这村子里有零散死猪肉的事衙门的捕快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她琢磨着,应该是知道的,早上出镇子的时候,那四个捕快不是驾着马去寻剩下的猪肉了吗,应该是知道的。
苏玉想了一会,便没将这事撇到了一边。
有一件事苏主觉得奇怪,张二舅娘待她特别好,特别热情,这态度跟……她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怪,难道,张二舅娘有事求她?
可是,直到苏玉离开张家,张二舅娘都没说出苏玉脑补‘有求’之事,苏玉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
苏玉跟白凡高平是搭着张木匠家的便车一起走的,柜子桌子多,柳嫂子不知从哪弄来了三辆牛车,车驾特别大,除了放东西还能坐人,柳嫂子驾着一辆,另两辆车则是柳嫂子的哥哥在驾,柳嫂子婆家住得近,这人一叫就来了。
要不是这样,柳嫂子还真不敢应下早上就送的差事。
苏玉带着新家具走了。
——
张秀才家。
张秀才的婆娘端着肉粥去了儿子的屋,大儿子还没醒呢,她一摸儿子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她手里的肉粥都吓掉了。
她站了起来,冲屋外喊道:“相公,相公,良木的病又发了,快让人去叫大夫过来。”
张秀才听到这话,急急的跑了过来:“怎么又发了呢,不是说能撑一段时间吗,昨天能都下地走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发了呢?”
张秀才的婆娘道:“他这病就是这样的,来得快,去得也快,就是好不彻底,要不我把之前开的药熬上,你再派人去找大夫过来瞧瞧。”
张秀才点头道:“好。”
张秀才的婆娘去熬药了,途中,大夫来过一回,给张良木把过握了,只说是旧疾复发,按之前的方子吃就行。
熬好药,张秀才的婆娘便将药端给儿子喝了,张良木喝了药之后,烧似乎退了些,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张秀才的婆娘松了口气,她忧心忡忡的看着儿子,她只希望在儿子死前能留个后啊。
这病她是不指望能冶好了。
*
苏家村。
苏南怔怔的看着身边光着身子的阿玲,他头痛得厉害,昨夜的事他有些记不清了,他只知道送完乔梅他就回了村,后来,他去了大伯家,大伯是在天黑之后回来的,大伯回来的时候心情很好,拉着他一起喝了酒,喝了很多很多酒。
后来,他醉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更不知道他怎么会跟阿玲在一张床上,而且,两人还光着身子。
怎么会这样?
苏南面无表情的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此时,阿玲的睫毛颤了颤,然后她醒了过来。
她看到了苏南。
她吃惊的捂着被子退到了角落,然后开尖叫,她这一叫便将躲在外面的赵大娘引了过来,赵大娘是跑着进屋的,她人没到,声音就先到了:“阿玲,出啥事啊?”
苏南看了眼阿玲,然后咬牙下了床,他飞快的将衣服穿好,才套上外衫,他娘就推门进来了。
赵大娘装作一脸震惊的看着两人。
苏南一言不发。
赵大娘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你咋在阿玲的屋子?就一天的功夫你就等不得了?”
苏南看着他娘。
赵大娘避开了苏南的眼睛,她走到床边,故意将被子往阿玲的身上盖了盖,露出了床单上的血迹,赵大娘看到血迹跟上面的‘脏‘东西,暗暗的点了点头,这阿玲落了红,果然是个黄花大闺女。
苏南本想走出屋子的,可是瞧见了那床上的红迹,他停下了脚步。
赵大娘扭头看他:“这喜宴可准备好了,等会我就将阿玲送到里正家,轿子我也准备好了,马没借到,不过这路短,你就带着迎亲队走过去接她。”
苏南踢开门,出了屋子。
赵大娘愣了一会,然后追着苏南出了屋子。
阿玲慢慢的抬起头,她皱了皱眉,这剧情不对啊,苏南不是应该表示要负责吗,然后跟她道歉吗,再给些承诺吗?
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她的第一个男人就是这样干的,说什么情不自禁,说什么控制不住,呵,他早就娇妻,又惹她,她那里还小,傻乎乎的上了当,白白的被玩弄了一番,后来阴错阳差,流落妓院,当了一阵子的头牌,后来……
不提也罢。
阿玲的眼神动了动,既然这剧本不对,那她就换种法子。她掀开被子,找了身干净的衣服,穿好之后,她将被子床单全部拆下,然后卷成一团,她抱着这团东西出了屋,又找了个木盆。她将东西放在木盆里,她抱着东西来到井边。
她一言不发的开始搓洗起来,似乎要将这证据消灭掉,她的脸也白得吓人。
苏南在另一间屋里,正好可以看到水井,也可以看到阿玲。
他看着阿玲的行为,脸色变得古怪起来,难不成真是他误会阿玲了?不应该啊,好人家的闺女哪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苏南是同情阿玲,又有些动心,可他不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当然,乔梅的事是个意外,苏南除了感情上的事有些纠结之外,其他的事倒是明白得很。
阿玲咬着唇又脆弱又无助的样子让苏南心里一揪,此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占了人家的便宜不说,还给人脸色看,这算怎么回事。
赵大娘提着醒酒汤进了屋。
苏南听到声音,转头看她:“娘,昨天的事是怎么回事?”
赵大娘将醒酒汤递给苏南的手上,怪道:“你自个做的好事,还好意思问我,你把人家闺女欺负了,咋的,还想不认账?”
苏南将醒酒汤一口灌了下去,将碗放到桌上之后,他这才说道:“娘,咱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说没说谎我心里清楚。”
赵大娘身体一僵。
苏南又看了井边的阿玲一眼,叹气道:“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下去也没意思,既然你要办喜宴,那就带阿玲去里正家吧,我会娶她的。”
苏南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惆怅。
赵大娘听到这话,眉开眼笑道:“好,好,我这就带她过去,阿南啊,这人我都请好了,那做饭的等会就过来,你可以好好招呼,他们知道咋办,昨个都说好了,你只管叮嘱两声就成。”
赵大娘喜滋滋的去了井边,将阿玲手中的活挤到一边,她握着阿玲的手道,小声说道:“闺女,这次算我们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阿南也会对你好的。”
阿玲低着头,苍白的脸色有些泛红。
赵大娘笑了,她拉着阿玲去了里正家,一路上,阿玲都对苏南恨得牙痒痒,之前她还以为苏南是欲擒故纵,没想到在苏南眼底她还真不如那个寡妇!
这口气她咽不下!
她还真不信了,凭她,还搞不定一个乡下穷小子!
阿玲又想到了苏南之前护着她,照顾她,她没忘记第一次见面苏南直直的看着她,哼,她就不信了,凭她的容貌跟身子,还搞不定这个男人!
阿玲暗暗决定,等人到手了,她再将人甩了,反正是个假名,就算是成了亲,也作为得数。
到了里正家,里正夫人让人带着阿玲去梳洗了,赵大娘却是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里正也一脸严肃的过来了。
里正先了口:“弟妹,有件事要跟你说。”
赵大娘问:“啥事啊?”搞得这么严肃,她怪紧张的。
里正说道:“昨天栓子过来,说了件事,这事我让你嫂子跟你说说。”
里正夫人慢慢说道:“栓子你手上的便宜猪肉是病死的猪肉,吃不得,你说说现在该咋办,中午那顿饭咱们是再去买肉还是咋的?”
赵大娘急急道:“谁说是死猪肉,我们村昨个都吃了,咋就没事?”
赵大娘说完,又瞪眼道:“栓子是听谁说的?”
里正夫人慢慢的说道:“听二妞说的,她说衙门正在抓那猪肉贩子,还禁卖猪肉,这事都传开了,不过昨个咱村没人去镇上,所以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大娘沉默了下来。
里正道:“要不这样,猪肉且用着,既然昨天吃都没事,今天再加一顿肯定也不会出事,这病死猪肉的事咱们先不说,等过几天,若是有人病了,咱把将这事说出来,若是没事,咱们就当不知道。”
赵大娘闻言,一脸感激的看着里正跟里正夫人:“亏得有你们,要不,我还不知道咋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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