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您是今天的生日，在生日的第二天才算年满二十岁......”
女孩听完忍不住侧头看了看陈路，目光中充满了呆滞。
陈路不自觉吞了口唾沫，虽说梁芷柔一点质问的意思都没有，他还是觉得怪丢人的。
别看我，我大学时候学的东西全还老师了。
“可以等明天再来嘛，以后一辈子都会在一起，领证也不差这一天！”
工作人员浅笑着安慰两人。
她才来这边工作不久，头一次见到这种赶着生日当天来领证的情侣，觉得特有趣。
就......怪好嗑的。
陈路彻底反应过来后，越想越觉得无语。
我昨天晚上紧张一晚上，今天又起了个大早......
结果你告诉我刚到年龄当天不能领证？
我情绪都上来了你让我再等一天？
这和那些逆天断章狗有什么区别！
无奈法律规定就是法律规定，陈路只好牵着梁芷柔的手走人。
工作人员微笑着朝两人摆手告别，心里暗自惋惜这对情侣的结婚证不是自己帮忙颁发的。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隔天一大早俩人真的又来了。
还是她今天接待的第一对。
“这么怕女朋友跑了哇。”早起上班的工作人员一下子就醒盹了，轻笑着朝陈路打趣。
“这么好的女朋友，换你你也怕。”陈路微笑一下，“她还睡着觉就被我从床上拽下来了。”
旁边的梁芷柔低着头没好意思说话，脸颊越听越红。
因为其实是她把陈路从床上拽起来的。
“今天就没问题啦，请在这签字。”
接过纸和笔，梁芷柔便俯身认真写上自己名字，一笔一划。
这是她此生最认真的一次。
确认完所有信息，就只剩下打印结婚证。
要说之前所有时间只是期待和准备，心态还没反应过来。
现在看着属于自己的结婚证正在打印，梁芷柔这才彻底意识到自己真的结婚了。
和自己最爱的人。
心跳声越来越急促，逐渐盖过了她的呼吸。
陈路也是同样的心态，他不自觉就握住了梁芷柔的手。
侧头看看，梁芷柔正微抿着嘴巴，双眸依旧定定地看着眼前，看起来还蛮淡定的样子。
但他看得见，女孩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了。
“想哭留到咱俩婚礼当天再哭。”
他把嘴巴凑到女孩耳边坏笑着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说话的音调都不太稳。
等了一会儿，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结婚证终于打印好，梁芷柔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翻看。
虽然现在眼前蒙着层水雾，但还是能勉强看清些东西。
看到两人一起拍的结婚照，她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了。
陈路也顾不上再看结婚证，只是笑着帮身旁女孩擦起眼泪。
“还有个宣誓环节，不过这个是自愿的，两位要参加吗？”工作人员柔声提醒。
“来都来了，宣就宣吧。”陈路说。
虽说感觉挺尴尬的，但这毕竟是一辈子也就体验一次的事情，总归要试一试。
于是，在梁芷柔眼眶还微微泛红的时候，两人便在工作人员带领下来到国徽面前，手臂紧紧贴在一起，一人伸出一只手，拿着一份红纸黑字的结婚誓言。
工作人员念一句，他们便跟着念一句。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
两人的声音整齐且坚定。
说完，他们又不约而同的悄悄看对方一眼，而后才连忙紧张兮兮的继续宣誓。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
“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
“宣誓人，陈路。”
“宣誓人，梁、梁芷柔......”
到底还是口吃了一下。
陈路侧头看着女孩认真又呆萌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颤动。
整个过程不仅没有他预料的那般尴尬，反而让他心脏跟着一颤一颤的。
刚才念誓词的时候，过往回忆一直如潮水般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他的嘴角也自然而然的扬了起来。
那个晚上......不，甚至可以追溯到小时候。
他又如何想得到，那个和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女孩，居然是他未来的老婆。
回忆过往种种，两人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
......
“被我拿不到三十块钱烫伤药膏就骗成老婆了，后不后悔？”
刚走出民政局，陈路突然笑着问道。
现在想想真是赚疯了。
那东西配享太庙。
“你那晚还跟我说那东西也就十几块钱，原来你从认识第一天就开始骗我。”
“其实更早，当年我只有一个泡泡机。”
梁芷柔被他气得笑了一下，一只手挽着他胳膊，还在没出息的擦着眼角，带着哭腔道：
“以后我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就是咱俩的结婚纪念日。”
女孩宝贝似的瞧着手里的结婚证，怎么看怎么喜欢。
陈路抬眼看了下远处的太阳，今天天气很好，“咱啥时候办婚礼？”
他倒是不着急，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一下。
领证是法律认同。
而婚礼是把两个人结婚这件事广而告之给所有亲戚朋友，取得的是社会认同。
就像很少有人听见谁谁谁家孩子领证了，更多听到的是谁家孩子结婚了，刚办的婚礼。
两个流程都下来，才算圆满。
“婚礼要不再等等？”梁芷柔声音越说越小，像是生怕惹他不高兴似的，“我想等明年年初，或者明年大三结束，不用去学校的时候再办......”
“为什么？”
梁芷柔别过脸不好意思说话，憋在嘴里的话语染上一抹绯红，慢慢爬到她俏脸上。
陈路若有所思，不过还是下意识道：“行啊，你要再等等就再等等呗。”
现在都十月份了，别说到明年年初，就算等到梁芷柔大三读完，满打满算也就半年多点的时间。
结婚不是小事，又是联系婚庆公司又是要挑良辰吉日的，这些准备起来都需要时间。
而且，他也想在结婚之前把婚房弄好。
“快拍照发给阿姨看看。”陈路还是觉得眼下这事更要紧。
女孩轻轻点头，拍出张满意的照片才发过去。
萧寻芳不习惯用微信，收到没多久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电话里，梁芷柔边说边笑，陈路倒是有些扭捏，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才会接两句话——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脸皮还没厚到当场喊妈。
......
挂掉电话，萧寻芳嘴角的皱纹微微抽动一下，旋即便扬起一抹浅笑。
她坐回沙发，把茶几上的相框捧在手中。
照片里，男人面容俊朗，整个人看起来精瘦又干练。
“老公，芷柔结婚啦。”
她用沙哑又温柔的嗓音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也觉得特别快？我印象里咱闺女踩个小凳子，拿着炒勺学做饭的日子才过去没多久呢。”
“你当初都要走的人了，还死活放心不下。你看，瞎操心了吧？芷柔她现在多幸福。”
“就算咱俩什么忙都帮不上，咱闺女也一个人好好长大了。
“芷柔她自己挣钱，找了个好对象，哪儿都没比别人家有爸妈疼的丫头差......”
她面带傻笑一个劲的说着，突然又泣不成声。
......
两人没回家，而是开车去了陈路爸妈那边。
走进门，王晓霞正弯着腰拖地，一袭长发被她在脑后盘成方便干活的丸子头，就像这些年里一如既往那样。
熟悉的画面让陈路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但细看还是有区别的，王晓霞已经不再年轻了。
哪怕一个人再漂亮，岁月也依旧能留下痕迹，谁都躲不过。
陈路看着自家老妈眼角的鱼尾纹，突然深吸一口气，喉结也跟着滚动一下。
“妈。”
“嗯？”
“我结婚了！！”
陈路大喊着，不觉就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