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边有个伴郎私奔去了。”
柳妍放下手机，突然说道。
梁芷柔整个人一哆嗦，“啊？”
“是伴郎，不是新郎。”
林淼淼白了她一眼，紧接着又被这憨憨没出息的样子逗得咯咯直乐。
......
少了个伴郎无伤大雅，婚礼照旧准时举行。
因为父子俩工作的关系，这场婚礼的宾客来得格外多，整个会场坐的满满当当。
等所有人都落座，和伴郎穿着同款飞鱼服的司仪走到台前，挺着身板念开场致辞。
这司仪很专业，声音磁性，各种诗词出口成章，陈路花了大价钱。
陈路站到台上深吸口气，朝众人鞠了一躬，随后才缓步走到会场中央。
悠扬婉转的音乐响起，回荡在会场四周。
在场每个人都听得专注，以为这是中式婚礼都会放的曲子，殊不知这其实是古剑奇谭三的主题曲，《千秋》。
这是他特意选的，反正又没做商用，借同行老前辈的歌曲结个婚而已。
正想着，身旁司仪突然喊道：
“请新郎官行礼却扇~”
陈路闻言，转念想到马上就能看见那憨憨穿着婚服的样子，心仿佛突然被蛰了一下。
那婚服一直是林淼淼陪梁芷柔设计的，他都没亲眼看过。
弯腰行礼之后，两排举着大团扇的侍女往两侧散去，远处大门这才随着音乐高潮一点点打开。
说是选了半天的bGm，可他现在一点都没听进脑子里，全程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
终于，门彻底开了，新娘也在一左一右两个伴娘的拥护下缓缓走出。
只见梁芷柔双手持扇掩面，一身大红色婚服，凤冠霞帔。
长长的拖尾跟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大气优雅。
原本四处小声闲聊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显然所有人的目光全被彻底定在了新娘那里。
待新娘走到中场，周围才重新响起嘈杂的议论声。
“我靠这是我嫂子？古装剧都不敢这么演吧？！”
“不管过去多久，我还是想说，陈路是真他妈该死......”
“我他妈一个单身狗跑来看人家婚礼干嘛？”
“快看快看，这就是我家儿媳妇～”
女孩每一步走得都很稳，陈路紧张的一呼一吸之间，两人的距离也在不断缩短。
二十步，十步，五步......
梁芷柔越走越近，直到在他面前驻足。
陈路不自觉朝她浅笑一下，女孩羞涩垂眸，以表回应。
紧接着，梁芷柔双手平放，大大的袖口耷拉下来，朝他躬身颔首，缓缓作揖行礼。
看着女孩那羞涩又正经的样子，陈路愣了良久，随后才想起自己也要作揖。
这居然是他老婆。
喜娘把中间挂着大红花的红缎拿过来，两人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一人拿着一边，不约而同地深呼吸两下。
这才随着掌声，一步一步的，并肩朝台上走去。
因为红毯左右都是宾客，所以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陈路双眸直直看着前方，余光却一直在身旁这个仿若天仙的女孩身上。
他好像什么都没想，又似乎想了很多很多。
思绪万般繁杂，终究却全都化为一句感慨——他真的要和梁芷柔结婚了。
两人中间这条红缎，仿佛早在十余年前便已牵好，只是今日才被他们重新拿起。
在司仪的引导下拜完天地，紧接着就是合卺酒。
“礼者呈酒具！新人对饮，同甘~共苦。”
听到司仪的话，喜娘端过来一个小葫芦，一人一半，酒都是由伴郎伴娘负责倒的。
中间的线很短很短，需要往对方那凑一下，他拽过来喝的话梁芷柔就得凑过来才能喝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互相谦让的寓意。
两人跪坐在桌上，面对面举起酒杯，而后才把嘴巴贴上去。
陈路特意往梁芷柔那靠了很多，突然看到中间那条红绳松松垮垮的。抬眼看看，这才发现梁芷柔也靠了过来，两个人额头都快抵在一起了。
原本中间那么短的红绳，此刻都显得颇为富裕。
就是梁芷柔手里的葫芦瓢一直抖个不停。
“手别抖，小心等会儿洒出去了。”
陈路笑着说。
梁芷柔连忙深吸两口气，怯生生道：“我，我好紧张......”
女孩的声音胆怯又委屈，刚才那仿佛触不可及的气质终究是被一句话打破了。
两人说着悄悄话，终于把彼此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梁芷柔喝的有点急，被呛得小声咳嗽了两下。
与此同时，会场里也响起了前所未有的欢呼和掌声。
喜娘把两人喝酒的葫芦瓢合二为一，拿红绳紧紧绑住，重新放回盘上。
随后她又拿出另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把剪刀和一根红绳。
这是要结发了。
陈路从喜娘手里接过剪刀，慢慢把女孩耳侧几缕青丝捋直，这才拿剪刀轻轻剪下一缕。
没成想梁芷柔剪他头发的动作还要更加小心仔细。
彼此头发在两人指尖合成一缕，被梁芷柔用红绳紧紧绑在一起，这才放进红色锦囊中，由喜娘收走。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彼此眉眼里都带许喜意。
梁芷柔又高兴又想哭，国人对这种环节都有天生的代入感，流程越是繁琐，心中对自己结婚了的认知就越强烈。
结发为夫妻。
“你别看我，我怕忍不住哭出来......”女孩连忙道。
“你已经在哭了。”
要不是会显得很突兀，陈路真想凑上去亲她一口。
“礼成！”
司仪用磁性的嗓音喊道。
梁芷柔缓缓起身，再次站到陈路身边，这次终于忍不住抬眸看他。
陈路察觉到她视线，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梁芷柔不好意思的垂下头，鼻尖忽地泛起些许酸楚。
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那夜色里朝自己走来的身影，在医院聊到半夜，在水库一起钓鱼......
过往的回忆一幕幕闪过，梁芷柔只觉心跳的厉害，也不知是因往事还是今夕。
他是她年少时刻舟求的剑，没成想竟有幸能够重逢。
“终于结婚了～老婆。”陈路表面上看着在场来宾，却突然悄悄朝她道。
“嗯。”梁芷柔连忙伸手擦了下眼泪，微微弯起嘴角，“以后请多关照，老公。”
......
下去陪酒之前还有个敬茶环节。
陈路侧头看了梁芷柔一眼，女孩依旧一本正经，看起来紧张兮兮的样子。
其实这个环节他犹豫了很久，甚至一度打算只是朝台下鞠躬就好，王晓霞和陈广林的意思也是大不了就取消，不然另一边少张椅子......
见梁芷柔和萧寻芳都不在乎，这才把这个流程保留下来。
“妈。”
陈路拿起喜娘手中的茶杯，朝萧寻芳递了过去，“您请。”
“小路今天真帅！”萧寻芳伸手接过，眉眼立刻弯起来，连忙把红包塞到陈路手里，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不少。
陈路跟着笑道：“妈，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你女婿平常不帅啊？”
“哈哈，一直都很帅！”
陈路笑呵呵接过红包，侧头看向梁芷柔那边。
梁芷柔此时也已经拿到王晓霞的改口费，跟着司仪一起挪了两步，站到陈广林面前。
眼前男人笑容慈祥和蔼，显然早已把她当成自己亲女儿。
可她想说的话却卡在嘴边，不知为何，就是喊不出口。
过了一会儿，会场里原本热闹的气氛静了下来，察觉到这点，梁芷柔小手紧张的纠在一起，嘴巴开合数次，可依旧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这称呼她已经太多年没说出口过，也是从小就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陈广林嘘了一声，示意她喊不出来可以张张嘴蒙混过去，微笑着小声道：“可以继续叫叔叔。”
梁芷柔愣了愣，眼前突然泛起一层水雾，她带着哭腔，轻笑道：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