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芷柔正在偷笑，陈路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梁芷柔察觉到他目光，连忙紧紧捂住嘴巴，试图把笑意止住。
两秒后她就放弃了，整个人缩进陈路怀里继续笑，连演都懒得演一下。陈路装凶这招放十年前可能还有点用，到现在已经一点效果没有了。
如今的她无比笃定，这个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舍得凶自己。
陈路捏捏梁芷柔依旧软嫩的脸蛋，不禁轻叹口气。
清清白白。
这词他太熟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当年靠这句‘清清白白’占了梁芷柔多少便宜。
虽说梁芷柔偶尔有装傻白给的成分在里面，但他着实骗过了这憨憨，也骗过了他自己。
“妈，你笑什么啊……”陈云起目光愈发呆滞，难道他刚才说的话有什么笑点吗？
梁芷柔嘴唇抿咬住陈路衣领，朝他摆了摆手：“没、没什么呀，我就是想起些开心的事情。”
陈路不顾依偎在自己怀里傻笑的女人，扯了扯嘴角，把目光投到陈云起脸上，静静看着这小子清秀又日渐成熟的面容。
没想到他当年嘻嘻哈哈射出的那枚子弹，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在二十年后正中自己的眉心。
陈云起被他看得不禁移开视线，片刻后才慢慢移回来，轻声道：“爸，我认真的。”
“我不信。”
“为什么？”陈云起觉得奇怪。
见梁芷柔朝自己投来暧昧的目光，陈路突然噎了一下，总不能跟这小子说你爹当初就是拿这套说辞骗身边所有人的吧？
犹豫片刻，他清了清嗓子，认真道：“这些都不重要。”
“对现在的你来说，除了成绩以外，什么都是虚的，知道吗？”
“你们真清白也好假清白也罢，到时候你们不在一个学校，或者不在一个城市的话，就算你生活费再多，你能受得了每个周末都赶高铁或者坐飞机过去？”
“顶多十天半个月见一次面，这种情况连血亲都会生疏，更不要提别人。”
“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我不说你也清楚。”
陈路的话戛然而止，他向来不铺天盖地的说教。
陈云起良久无言，最后只是轻轻点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是不是说太重了噢？感觉云起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梁芷柔小声问。
“这才哪到哪，他心底其实一直都清楚，我只是把他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摆到他面前而已。”
陈路闭着眼长出一口气道，忽然又感觉脖颈传来一抹温热滑腻，有点疼，也有点痒。
他睁开眼，就见梁芷柔正在抿咬他的脖颈。
片刻后，他脖颈上便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印，梁芷柔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的扬了扬嘴角。
“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陈路浅笑着理了理梁芷柔耳侧的碎发，“女流氓。”
看着梁芷柔的面容，他又一时有些恍惚。可能因为这憨憨真的在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岁月对她也无比温柔，时至今日，她俏脸依旧清冷精致，只比当年多了一丝成熟。
“清清白白的好朋友嘛，种个草莓怎么了？”
梁芷柔浅笑嫣然地反驳，食指轻戳他的脸颊，“这叫好朋友奖章，奖励你跟我做了二十年清清白白的好朋友。”
“这梗过不去了是吧？”陈路瞥她一眼，如今孩子都快能拱白菜回家了，还提这事。
还好朋友奖章……这鬼说辞他当年怎么就没想到呢。
“谁叫你当初拿这个骗我，大骗子。”
陈路不顾梁芷柔的谴责，伸手将她重新搂到怀里，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既然是清清白白的好朋友，那你再帮我生个孩子吧。”
梁芷柔被耳边突如其来的热气搞得哆嗦一下，整个人都无力地软在他怀里，但还是昂起下巴嘟囔：“我无所谓呀，你敢我就生。你，你有能耐别像那次一样装睡。”
“都说了那次是特殊情况……”见女孩眼角带笑，他又冷哼一声，“你就嘚瑟吧，等晚上再收拾你。”
陈路语气很不屑，就算他年纪稍微上来了，这将近二十年的晨跑是白坚持的？
刚才被倒霉儿子打断，正当他打算再次毛手毛脚的时候，陈暮雪又打着哈欠从卧室钻出来。
“……”
俩倒霉孩子，能不能赶紧出去上大学？
梁芷柔连忙在陈路身边坐好，柔声问道：“不是在跟姐姐一起写作业吗？怎么自己出来了？”
“她还没写完，我写完的早，出来休息下。”
陈暮雪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仿佛浑身没有一块骨头，跟陈路平常的样子如出一辙。
再加上这丫头本来就天天摆着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眼神……陈路侧头一看，好家伙，乍一看比他这个当爹的还像废物。
父女俩闲聊的工夫，梁芷柔去厨房洗了些水果，放茶几上让她等会端进去。陈云起那份她回沙发之前已经送过去了。
她刚坐回陈路身旁，就见陈暮雪正在扒拉自己的刘海，嘴里还念叨道：“我想把这东西再留长点，嗯……就像我妈当年一样。”
梁芷柔愣了愣，“好端端留那么长的刘海干嘛呀，又不好看……”
她每次看到女儿比她当初阳光自信都可开心了，明明现在哪都好，她不希望看到女儿像她当初那样，哪怕只是外在形象。
“就是为了不好看。”
“啊？”
陈暮雪眉头微皱：“出去逛街的时候老有人问我要微信，麻烦死了。”
明明话都没说过，连性格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好看就想认识……这种见色起意的人连认识一下的意义都没有。
她小时候偷偷翻过梁芷柔的手机备忘录，爸爸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觉得这才应该是爱情真正的样子。
而不是看到别人长得好看就觉得自己恋爱了，吃一顿快餐。
梁芷柔表情有些为难，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陈暮雪见妈妈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把目光投向陈路。
果不其然，陈路依旧很淡定的缓缓开口：“这简单啊。”
“我去医院给你搞个手提包，上面就写杭城精神卫生中心出院留念。”他眉头轻挑，“别人找你搭话之前绝对要掂量掂量。”
哪有让自己女儿装精神病的……梁芷柔一时语塞，甚至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拿脑壳撞他一下。没成想旁边陈暮雪已经两眼放光了。
见女儿这副表情，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暗自惊叹父女俩清奇的脑回路。
“妈，给我哥找个家教吧，再晚他英语更跟不上了。”陈暮雪啃了口苹果，突然说道。
果然还是带着皮的苹果更好吃。
“一直在找呀，但是没找到满意的……”
梁芷柔轻叹口气，陈陌最近很忙，她不好意思麻烦陈陌，再就是市面上那些……能力有高有低，她挑起来迷糊。
她担心找个和陈云起合不来的，反而起反效果。
“你闲着没事的时候教教你哥不也行，我按市场价的双倍给你开工资。”陈路淡然道，目光全程看着女儿侧脸，怀疑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这些东西我一般看一眼就会了，我自己都懂，但我不会教。”
陈路默默和梁芷柔对视一眼，突然有点没话说。
这话听起来很装，但从这丫头嘴里说出来就意外的有点合理。
两人正沉思着，只见陈暮雪突然嘴角一勾，轻声说道：“妈，这不是有现成的家教吗？这次月考我们班英语就她一个满分，教我哥学习一点问题没有。”
夫妻俩顺着她视线抬头看，恰好看到江楠正端着水杯出来。
江楠被这情况吓了一跳，后背紧紧贴着房门，整个人都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