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2：想得好累
作者：
“你现在怼我倒是一套一套的，你别以为自己能完全掌握艾瑞，你在艾瑞不过只是个临时打工的。下面人听话，是因为你能给他们发工资；业内人对你尊重，是因为有裴家的余威在。还有我这个老父亲给你的底子做背书。”
秦正南冷声说道：“没有我、没有裴宝儿那个小残废，你什么也不是。”
秦沐阳闻言不由得一阵苦涩的冷笑，厉声说道：“我是什么也不是，我也不想是什么，我只帮宝儿守着这里，等着真像大白的那一天。”
“没出息。”秦正南脸色大变、瞬间又恢复正常，看着秦沐阳冷笑着说道：“既然你对艾瑞没兴趣，那我就把它交给有兴趣的人。你自己好自为之。”
“什么意思？”秦沐阳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别以为你自己那三角猫的功夫真的成了精英人士了，真是无知。”秦正南轻瞥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秦沐阳，脑袋的忙碌与身体的安静完全不同，他在快速思索着父亲这句话里的深层含义、思索着父亲会采取的行动。
父亲在十几年前制造了宝儿的溺水案，以达到接近裴家的目的，让明永钻业从一个不起眼的中间商成为全国一流的钻石供应商。
十年后他再次制造宝儿的车祸，将自己推到艾瑞的掌门人位置，是想通过艾瑞的体量以垄断国内钻石供应渠道。
如果自己与宝儿顺利结婚，也就会合法继承艾瑞，再一个十年，宝儿再出点儿什么意外，艾瑞不仅合法、而且名正言顺的成了秦家的了……
这样算来，二十年还真不算长，有哪家公司，能用二十年时间，得到几百亿的收益，还是在没有成本的前提下。
秦沐阳一阵冷笑，却又满心悲凉－－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他8岁就成为父亲的工具，现在还要继续吗？
不，他绝不继续做他的木偶，他要现在的地位，他同样也要与宝儿一起的幸福，绝不让那个人再加害宝儿。
*
“这是关于ai首饰项目的招标撤消的新闻，你拿给宝儿看一下。”秦沐阳在接到修雅后，将秦正南拿过来的报纸递给她。
“什么意思？”修雅拿过报纸看了一眼，与她从网上看到的信息一致，但她不明白秦沐阳为什么要让宝儿知道。
“之前的招标行为等于替项目做了宣传，因为项目被业内看好，所以算做是利好消息，在招标期间股价一直上涨。现在突然撤销，会被解读为制造假信息以拉高股价。不仅会引起股民不满、也会引来监管部门的审查。”秦沐阳淡淡说道。
“你父亲和你说的吗？”修雅想起秦正南下午去找过他。
“应该说，制造媒体与公众的误解、引发监管部门注意的人，就是他。”秦沐阳冷声说道。
“他是你父亲？”修雅不禁疑惑。
“对于我不听话的惩罚。”秦沐阳轻哼一声：“小雅，从这次事情开始，我和他势必走向对立面了。”
“……你希望宝儿怎么做？”修雅低头看手中的报纸，以她的经验，无法理解这么复杂的事。
“她知道这些消息就行了，后续怎么做，我会和她商量。”秦沐阳用余光轻瞥了修雅一眼，没有多说的打算。
“恩。”修雅的眼皮微动了一下，心里一阵生恼，却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
*
“小雅，好想你哦。”看见修雅进门，蓝絮张开双臂恨不得要扑上去，明朗不禁笑着摇头，配合着将她推了过去。
“你好。”修雅朝着明朗点了点头以示招呼后，便也张开双臂，与宝儿用力的拥抱在一起。与她一起进来的秦沐阳的脸上的表情却显得紧张，在将手中的包递给迎过来的小蓝后，便从明朗手里接过宝儿的轮椅，在目光看过修雅时，带着让人紧张的冷意。
“小雅，你都忙完了没有啊？”裴宝儿仰着头看着修雅，脸上的笑容单纯得让人心疼。
“……还没有，刚刚做完基础工作，接下来就是数据回收和分析，至少……还要再忙三个月吧。”修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沐阳，在他冰冷的、带着威胁的目光里，将自己未来的时间安排得很忙碌。
“这么忙啊……”裴宝儿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脸。
“你不也一样？听沐阳说，你这阵子修图做样，和他说话的时间都少了。”修雅轻扯了下嘴角，作出随意的样子。可余光在看向秦沐阳时，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他的眉头皱成一团疙瘩……
“恩，我也还要再忙一阵，等学校的指导意见下来后，开始做场景优化。”裴宝儿点头，看着修雅开心的说道：“你没看到我最后成形的作品吧，明朗说特别好。不过他说的不准，吃完饭给你看，我有两套样品是用正品原石做的，参赛完了送给你。”
“好啊。”修雅微微笑着，心里低低叹着气－－与宝儿的相处，到底是回不到从前了。除了小心应对之外，只有满心的愧疚。
“小雅，我觉得你写作业都写得有些傻了，和你说话你都呆呆的。忙完这两三个月该休息了。”裴宝儿叹了口气，拉着修雅的手回到餐桌边。待张妈妈将点心都上来后，又和修雅聊她最近在学校的情况，原来是明朗有了女朋友，所以她的好朋友又多了一个。
她们有时候一起翘课去校外的小店吃甜品，有时候一起去球场给男同学当拉拉队，特别开心。
看着宝儿说起这些的时候，浑身散发着活力与光芒，修雅心里为她高兴，可在偶尔余光瞟到秦沐阳的时候，情绪又变得低落。
她不知道这低落，是因为她的爱情终于无望、还是因为担心她与秦沐阳之间发生的一切，终有一天会毁了宝儿的快乐。
*
晚餐后秦沐阳推裴宝儿散步，顺便送明朗去了地铁站。
“沐阳，我今天接到阿姨的电话了。”在送走明朗后，裴宝儿突然说道。
“她打电话给你干什么？”秦沐阳心里不禁一慌。
“说你和叔叔因为公司的事情吵架了。”裴宝儿轻声说道：“阿姨的意思是让我劝劝你，我说公司的事情我不太懂，你回家也没和我说过，所以我不知道要怎么劝你。”
裴宝儿仰头看着秦沐阳，眼睛亮晶晶的：“我没有答应阿姨，因为你说不要他们管我们的事情。”
“当然。”秦沐阳点头：“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不用打。”裴宝儿摇了摇头：“不需要你和她们说什么，我自己知道怎么办的。”
“宝儿长大了。”秦沐阳在宝儿的面前蹲了下来，与她平视着：“可以象个大人一样处理事情了。”
“我也觉得我长大了。”裴宝儿用力的点头。
“好，咱们不理他们。”秦沐阳给了她一个温柔而灿烂的笑容。
“对了，ai首饰项目是停了是吗？找不到合适的原石吗？”裴宝儿问道。
“原石提供企业我以前从没听说过，厂房也是才修建的，我担心供货会不稳定。所以想去国外找一找再说。”秦沐阳没有说出他的怀疑，一方面是还没有眉目，不想让宝儿担心，另一方面也不知道父母有没有参与，更不想让宝儿知道。
“哦，我知道了。现在新闻说你做假新闻骗股民是吗？”裴宝儿对秦沐阳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很是为他担心：“又说你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就想弄这些前辈们都不敢想的新花样。”
秦沐阳不禁伸手扶额，失笑看着宝儿：“这你都知道了。”
“可是我们明明没有骗人麻。你明明那么优秀的麻。”裴宝儿说道：“我下午给杨律师打了电话，他说这种情况会引起监管……就是那个管上市的机构的关注，对公司不好。让我和你商量，是不是开个新闻发布会。”
“我和杨律师商量一下再决定，你不用操心，安心准备大赛作品。”秦沐阳起身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推着她继续往别墅走去。
在看着宝儿单纯的目光时，秦沐阳心里提愧疚的，在他设计着让修雅将事情不露痕迹的透露给宝儿时，宝儿只是单纯的想着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最讨厌复杂事情的她，为了他，学会了去应付未来婆婆别有目的的电话、为了他主动给律师打电话，去了解那些复杂无比的媒体和证券……
他们之间……
她待他依然如初识时的简单纯粹，而他的爱情却被蒙上了重重阴影……
＊
秦沐阳送宝儿回别墅后，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别墅去公司，说撤销招标的事，还有些尾巴要处理一下。
在秦沐阳离开后，修雅收到秦沐阳的信息，说宝儿已经知道了新闻的事情，让她不必再说，若宝儿问起，顺便提提就行，不用刻意。
修雅低低的叹了口气，在与宝儿聊天时，仍是提到这个话题，然后知道了秦沐阳的母亲给她单独打过电话。
“是你出院以来，第一次打电话吧？”修雅只觉得讽刺。
“是啊，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对她又没脾气了。”宝儿可怜兮兮的看着修雅，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宝儿，你有没有想过，秦沐阳的父母为什么从来不和你联系？”修雅忍不住暗示她。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裴宝儿的眼神有那么瞬间的黯淡，但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平静：“小雅，最近我想起关老师和我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修雅的眼皮莫明的跳了一下。
“他说沐阳是我最后的屏障。”裴宝儿看着修雅，缓缓说道：“我一直以为，关老师是在告诉我，沐阳对我很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保护好我的。”
“当然啊，秦沐阳当然会啊。”修雅轻咬下唇，小声说道。
“我在接到他妈妈的电话后，我突然又想起关老师的话，我细细琢磨着，我觉得关老师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裴宝儿边想边说道：“沐阳会保护我是意愿、能保护我是能力，关老师说的是能力。”
“恩？我没明白。”修雅被她说得有些糊涂。
“关老师当时和我说，要学会保护自己、遇到事情以保命为主。接着就说了沐阳是我最后的屏障。关联起来的意思就是：我可能会遇到危险，最要紧的时候沐阳可以挡住危险－－不是他愿意，是他可以。”裴宝儿细细的咀嚼着关芮成的这句话，越发肯定是自己现在理解的这样。
“前后语境连起来……”修雅看着宝儿，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说道：“我也认同你的理解。”
“论武力、论权利，沐阳都没有优势，凭什么他可以？”裴宝儿轻轻低下了头，沉默许久后，才轻声说道：“能让他说了算、还会心疼他的人，只能是父母，对不对？”
“对。”修雅的声音微微发颤。
“所以推理起来，想要我出事的人……他们对我的态度真的不够好，但我还是很客观，小雅，你说呢？”裴宝儿扯着嘴角，轻轻的笑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悲凉。
修雅只是不说话。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说出心里的怀疑、还是继续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我要装得很无能，让他们知道我没有威胁的。还要装得很信任沐阳，让他们知道可以通过沐阳来控制我。小雅，你说这样，我会不会更安全一些？”裴宝儿轻轻的叹了口气，细声细气的说道：“小雅，我想得好累呀……”
－－－－－－题外话－－－－－－
1，宝儿对秦沐阳的体贴，多少参杂了几分演戏的成份吧，难过。
2，到现在，她大约再不肯全心的相信任何人了，除了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