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对阵两国王族……”
玟小六道：“我……” 她只是听说有人欺负了串子和老木，才想过来救人而已。
然后一把毒药撒出去，不幸被最近有防风意映神念支撑，而格外灵敏的清水之灵判定为破坏环境，触发了惩罚机制。
“对了，老木。”
海棠人是被清水之灵关入暗界幽闭了。她走之前下的术法没解除。老木现在还在大街上，跟个小风车似的，不断翻跟头呢！
玟小六赶紧拉着相柳过去，示意相柳出手给老木把咒术解了。
相柳上下打量玟小六几眼，哼笑一声后，倒也依言出了手。
玟小六救了老木后，示意老木先和串子他们回回春堂。然后又拉着相柳追问：“暗界在哪里？那个西炎的王孙，和皓翎的王姬，现在是被关在什么地方？”
“暗界……”相柳说：“暗界是绯月师母构建出的双层空间，和现实重合但不相交……以绯月那厮的习惯，她不特意挪移囚徒位置的话，那些人应该还在原地幽闭。”
“怎么，你想去探监顺便幸灾乐祸？”
“我劝你最好不要。”相柳道：“那个西炎王族便也罢了……西炎不缺王子王孙，得罪了他大不了就杀了他。谅来西炎王那薄情寡义的人间渣滓也不会为个死了的孙儿大动干戈……”
“但皓翎王姬……我记得，她的大名，应该是叫皓翎忆，小名阿念……那是当今皓翎王唯一的骨血。”
“无论皓翎王是怎么看她的，才给她起了这种名字。她都是皓翎国目前唯一的继承人……皓翎不灭，她不可轻动。”
“我记得，皓翎国不是还有个早年走失的大王姬么？”还没走远的串子闻言接口道：“真希望那大王姬最近就回皓翎抢王位了啊！”
他对生来优越，俯瞰苍生的阿念意见很大……却没注意到玟小六骤然僵硬的脸。
相柳也没看见玟小六的表情，他正寻思着防风意映最近应该要来清水一趟吧……等她来了，这事情要怎么收尾才更合适。
闻言只是随口回道：“皓翎大王姬？你说西炎王姬西炎珩当年顶着王妃身份，在皓翎国内生的孩子？”
“那是辰荣国，赤宸大将军的女儿。”
“你与其指望那孩子有朝一日回皓翎和皓翎忆争位，还不如指望指望皓翎王那些被杀兄弟们，流落民间的血脉呢。”
“什么？皓翎王和原配王后生的女儿不是他的种？”麻子闻言也震惊了。
“嗯……皓翎王和西炎珩是政治联姻，当初成亲的时候就说好了不谈感情的。”相柳爆出这种王族秘闻，说的就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这主要是小时候被师父们闲聊时，灌注的八卦消息太多了。留下来的后遗症。
“……他们成亲多年从未同房。西炎珩一生只有过赤宸一人，女儿也是给赤宸生的。”
玟小六：“你怎么知道的？”
相柳：“什么？”
“我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别说的就和你天天钻皓翎王床榻底下看着他们一样！”
回春堂前，玟小六用力推了相柳一把。
“天下皆知，百黎族的大恶魔赤宸是被西炎王姬西炎珩所杀……西炎珩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是赤宸的孩子？”
不，
问话的时候……玟小六，或者说皓翎玖瑶，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赤宸武力盖世，隐为当年大荒第一高手，如果他不是修为太强。就他那个做事风格，是活不到被西炎珩杀的那天。
而西炎珩之所以能杀赤宸，恐怕，也正是因为赤宸对她有情……
“天下皆知的事情就一定是真相么？”
相柳身板动也不动道：“西炎珩的女儿确实是赤宸的孩子……这事在当年不算十足隐秘。”
“我自然没钻皓翎王的床榻，不过绯月那里倒是储存有一部分赤宸大将军和西炎珩相处的记忆……你想看？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找她要。”
“而赤宸其实并非西炎珩所杀。”
“而是为救西炎珩，以命换命而死。”
“说来，我若记得不错……当年赤宸大将军临死之前，西炎珩是答应过他，要告诉赤宸的女儿，他很爱她们母女……”
相柳紧紧凝视着玟小六道：“你见过赤宸大将军吗？传闻玉山有件神器，名为驻颜花的，有容颜永驻之效……它在靠近宿主嫡亲血脉时，会本能的闪烁光芒。”
最后这一句话，他是用的传音术。
玟小六脸色惨白。
曾经年幼时的记忆浮上脑海：一会儿是赤宸英武的身影。他微笑着斩下九尾狐的尾巴送给她，兵器挥舞间，英姿潇洒……
一会儿是在茂密的山林里，九尾狐用毒把她喂成药人，疯狂的咒骂着她的父母……说她是个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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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翎王宫
“……阿念和玱玹一起出去，触犯了清水镇的规矩……被囚在清水镇了？”
皓翎王道：“消息可封住了？没让静安妃知道吧？”
“没。”
蓐收觑着自家师傅脸色道：“……师傅，不点将发兵，去救阿念他们么？”
“点将发兵无用。”
皓翎王负手而立，目色悠远，望向远方。似乎是陷入了什么久远的记忆。
半晌，才回过神来，微微笑道：“我第一次见到清水镇的主人……还是在三百六十年前……”
“当时辰荣国新灭……中原大地战乱四起，西炎、皓翎国内也动乱频频，烽烟满地。”
“他们……宛如天神，忽然出现。”
“出入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数万妖、神结阵，被他们随手撕开结界……长箭坠落如雨，连他们一点皮肤都没蹭破……”
“当时，我曾经一度以为，这是早已离开大荒的，盘古大帝、伏羲大帝等先贤，冥冥中感知到了辰荣王室嫡系血脉的断绝，派遣使者，拨乱反正。”
“西炎那位陛下，明显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不惜厚恩，招降了辰荣旁系的封王，辰荣煜……”
“而我皓翎国，却是和辰荣国同样古老，同样尊贵，同样受命于伏羲大帝传位的正统王族。”
皓翎王说：“我就去见了他们。”
蓐收闻言不由好奇，“然后呢？”
“然后，他们没有见我……”皓翎王笑容微苦，看着弟子兼侄儿纯然敬仰得目光，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只道：“……去清水，带上厚礼、重金，去把阿念和玱玹赎回来吧。”
蓐收：“啊？”
“辰荣国灭，清水当年只是无主荒地。依山傍海的，倒是很适合隐居……”
皓翎王说，“他们选择了那里作为暂居之所……清水镇立镇那天，他们来了王宫，打倒了我所有暗卫、死士，然后揍了我一顿。”
“他们说，清水镇从此受他们庇护，而我也答应了：皓翎王族，永远不会踏足那里。”
“西炎王和他们应该也有类似的约定。”
“这一次，是阿念和玱玹冒失了，犯了禁忌……既然如此，我们便该赔礼。”
“师父，”覃芒眸光轻闪道，“有人听见相柳说，他和绯月的师父，现在都已离开这个世界了。”
“但是相柳还在，绯月还在……”
皓翎王说，“流光暗影，殒命无形……我认识那支箭，无视距离，不管障碍，只要射出，便必然会中……”
“结果在她开弦的瞬间就已经注定。”
至于相柳。
那位辰荣的军师三百年间行踪再叵测，也有过多次出手。皓翎王知道，他很强，但还没强到他师父天难葬地难灭，只手灭城池的程度。
倾皓翎一国之力，只要能确定相柳的位置，磨死他就不是难事。
相柳也不可能突入王宫杀了他。
蓐收：“弟子愿试绯月的箭。”
绯月成名后，已有百年没怎么接单出手过了……而她最近一次出手，接消息应该是刺杀的涂山氏大公子涂山篌。
结果是，涂山篌身处青丘涂山氏祖宅，也还是中招了。不过丹田中箭，却是伤而未死……
也不知道是绯月失手了，还是她接单的时候，买家便没想着要涂山篌性命。
蓐收觉得，还是前者可能性更大。
毕竟青丘终究是青丘。
皓翎王：“谁道他们离开了，便一定不会再回来？谁又知道，他们有没有同门、亲眷，实力几何？”
“相柳的话，便一定能信么？”
“是。”覃芒接口道：“那相柳居然还说，小夭是赤宸的女儿，简直满口胡言……”
小夭，是皓翎玖瑶的乳名。
蓐收：“我这便下令，安排辟谣……”
“不必了。”皓翎王道：“……我答应过阿珩，这辈子都会把小夭当做我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但，赤宸死的时候，阿珩也确实答应过他，等小夭长大了，会把她的身世如实告诉她……”
蓐收、覃芒神色剧变：“师傅……”
“就这样吧……”
皓翎王略有疲惫的挥了挥手，等蓐收、覃芒无奈告辞后。
他的目光才复幽然凝聚在前番暗卫回传来的事情因由上：
是阿念和玱玹等人刚入清水镇时，有人“不慎”撞到阿念，污了阿念的衣裙……虽然他们后来说抱歉和同意补偿的态度都很迅速诚恳吧。
但作为皓翎王姬，娇生惯养的阿念理所当然没有根据清水镇的规矩，轻易原谅冒犯到她的“贱民”……但她也没有打杀那人的意思。
只是孩子心性，指挥侍女海棠，戏耍了那些人一番。
却又让那些人的同伙再次以清水镇另一条规矩劝说阿念收手……兴头上的阿念毫不犹豫的，又拒绝了与“贱民”和解。
然后、
就有医师“迫于无奈”的施放出大范围毒素攻击。触发了清水镇的防御机制……
神秘莫测数百年的大荒第一杀手，除了代号、战绩与身价外，从没有任何消息在外流传过的“绯月”忽然在清水镇现身、出手……
辰荣洪江大将军麾下的军师相柳叫破了她的身份。
这一切种种，如果说都是意外、巧合，皓翎王是不相信的。
他知道清水镇的由来，知道清水镇真正的主人是谁，同时也知道，在清水镇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瞒过地主的监控……
只是现在，清水镇以近似于无主的状态自然发展了数百年。
相柳和绯月数百年没怎么管过清水镇的事情：只一个忙着给辰荣义军四处募集粮草顺便发展经营暗势力；一个接单杀人，做着名是刺客，实是游侠的工作。忙着赚钱和练箭……
是什么，让他们两个忽然改变了从前的生活习惯，改变了对清水镇的态度。
他们，是已经做好走上前台分割大荒的准备了吗？
还是说，有谁利用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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