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的想事方式,直接被夕染带进了沟里。
文斌能听出这话语中的嘲讽,这个梅欢似乎有些针对他。
她对别的人问的问题就没有这么尖锐。
他才来这里,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梅小姐应当知道学生的意思,这个问绮罗当天晚上见了何人,也没有说一定要问本人,可以问百花楼的妈妈。”
“早说嘛,我还以为你要去扒坟呢。”夕染轻声笑着,一点也不觉得他解释后,自己很尴尬,“现在已经问过百花楼的老鸨,绮罗当天黄昏到达百花楼里,去时眼眶微红,似情绪不好,老鸨和她说话,她也不应声,抱着琴在楼下弹琴,期间和她见过的人不少,接触过的就只有烟罗姑娘,红梨姑娘,海棠姑娘,这几位是台上的伴舞,到了亥时,绮罗被刘家少爷叫去了房间弹琴,直到子时才出来,之后去了茅房,接着楼里就没有人见过她了,第二天被人发现死在了百花楼进门的台上,你如何在这些人中,判断他们是不是凶手?”
“绮罗姑娘是在子时之后遇害的,只要查子时之后她见过谁,而这之前和她接触过的人,和她有没有冲突,有没有不在场的证明,这些不在场的证明也需要核实。”文斌几乎不假思索,看夕染的眸光渐深,她查过绮罗的案子?
“现在查到这几个接触过的人都不是凶手,再如何查?”
“去她家里查,绮罗到达百花楼的时候哭过,所以在去楼里之前,就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查她之前接触到了谁,她接触过的人,当晚在哪里,有没有不在场的证明,不在场的证明是否真实。”
“现在查到,绮罗在家只接触了她的父母,她哭是因为,他弟弟被人一脚踢断了腿,踢断她弟弟腿的人,是和别人打架,他弟弟刚好经过,被误伤的,再如何查?”
连城璧看着夕染,她为何要查这个绮罗的案子?
问到这里,线索似乎都断了,总不能是绮罗的父母把自己的女儿杀了的。
文斌眼眸微闪,适时退缩,“学生不知,不如请梅小姐告知?”
“我也不知道。”夕染皎洁一笑,你想知道我知不知道真相,我偏不告诉你我知道。
“……”文斌从她的神色之中,看不出她是不是知道真相,只好又换了一个问题,“梅小姐为何会选这样一个问题问学生。”
“因为你独特啊,其余公子自称皆是小生,你却自称学生,你想拜我为师,我自然要考考你。”
“哈哈哈,难怪觉得这个问题比我们的难了许多。”
“是呀,文兄原来是来拜师的。”
“梅小姐之前不想问问题,不会就是不想收他作弟子吧。”
“哈哈哈,知道事实也不要说出来嘛,这让学生的面子往哪里放啊?”
文斌被人嘲讽着,他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最后忍不住,文斌冷下脸,“梅小姐似乎一直在针对我,是不是对在下有什么意见?”
“世人皆言,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欢儿只是觉得文公子道貌岸然,当不得这个名字罢了。”
“你此话是何意?”文斌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夕染轻笑着,将地上咬她裙摆的明柯抱起来,“要我说出来可就有些丢脸了,昨日黄昏时分,欢儿与父亲同乘马车,从东三街的巷子里抄近道回府,听到一户人家有一妇人被其子夺了棺材本去赌坊,那妇人之子出来,撞上了我们的马车骂骂咧咧的走了,院子里还传出其母的哭声,一边哭一边骂文斌你个不是人的东西,棺材本都要拿去赌钱,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畜,你的书都读到牛屁股里去了。”
夕染把文母的话学得惟妙惟肖。
文斌脸上五颜六色,和调色盘一样。
“噗……”在场众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梅夫人脸色很不好看,她去查的时候,回话的人可不是那么说的,因此冷下脸,“把人请出去,东三街管布坊的蔡管事打发他回家。”
文斌丢了面子,狠狠地瞪了夕染一眼,转身逃也似的往外走。
夕染在他还没走远的时候又说道:“娘,他住东三街那边吗?我只听文斌这个名字,也不知是不是此人。”
文斌迈出门槛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他都差点忘了,这个梅欢是个瞎子,就算听了文斌这个名字也未必知道是他,也可以是同名。
失策了。
梅夫人却打断他回头的可能,“他就住东三街,还是在百花楼后面那条巷子。”
“哦。”夕染点点头。
梅夫人拿着名册念下一个名字,“连……”
念了一个字后,她瞪大了眼又看了一遍,她没看错,名册上最后一个名字就是连城璧。
“娘怎么了?还有几个人?”
梅夫人并没有见过连城璧,但是并不妨碍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几年前连家人几乎死绝,惠阳城只剩下连城璧和他爹姓连。
这个连城璧并不在她所拟定的名单里。
想到陈大德昨天动过名册,梅夫人脸上更加难看,“没什么,下一个,连城璧。”
女儿对这个人只有一面之缘,应该已经不记得他了,就算他在名单里,女儿未必会选他。
这让梅夫人安了安心,至于陈大德,等下再去收拾他。
连城璧见梅夫人突然脸色比之前更冷,心头觉得莫名其妙,这一家人,有点无法形容。
梅欢不喜欢他,却要让他入赘。
梅欢的父亲,以为梅欢喜欢他,所以就算作交易,也要让他入赘进来。
梅夫人,显然很不喜欢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他会在备选名单里,脸上打写的不乐意,都不加掩饰。
也不知道这一大家子人要作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为了交易的顺利进行,他也要入赘梅府。
连城璧站起来,走到中间,长身玉立,身上自带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要不是知道他家穷的揭不开锅,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