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猝防不及滑落大片泪水,为这一个月所受的委屈,为这一个月所受的痛苦。
“乔乔,我……”
见顾乔哭成这样,慕琛眉毛一紧,就要上去解释,顾乔却往后一退,眼泪更加肆虐:“你是不是想说不这样偷梁换柱,你妈为照顾慕家的面子,今天绝不会妥协,你是不是想说如果不事先瞒着我,这场戏就不会逼真,可是你有没有稍微考虑过一下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我这一个月过得是什么日子?!凡”
“乔乔,对不起,我知道……”
看顾乔难过成这样,慕琛只觉得有一只脚碾在他心上,让他痛得喘不过气,伸出手,就要去安抚她,顾乔却又是往后一退,贴上墙壁,深吸了一口气,哽咽下那片泪水:“你知道了还这样?!对,你很会掐算人心,你知道林静珊智商低、会做人,容易讨你母亲喜欢又容易利用,你知道慕老爷子会隔岸观火静观其变,你知道你妈当着那么多人说话,以后纵然对我们不满也必定是最不希望我们分开的人,否则,今天这么大排场订婚,以后就将成为慕家另一个大丑闻,你也猜到,我今天就是再伤心再难过,因为爱你想顾全你的颜面,必定会配合你。你算好了所有东西,并且所有人或情愿或不情愿都要配合你,但你不怕万一吗,人心最难测,你不怕万一我甩你一巴掌,然后不顾一切离场!謦”
慕琛垂了垂眸,说道:“我怕。”
顾乔嘴角终于泄出一丝轻笑,而后,将眼泪一擦,说道:“就像你妈说的,结婚、订婚不算什么,结婚都可以离,何况订婚。今天我配合你,不代表心甘情愿接受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踩着高跟鞋就大步走出了大门。
此时,失踪的林晓染和何盼也出现在过道上。
她们看了看站在原地绷紧下颚、沉默不语的慕琛,又看向迎面气冲冲,却泪流不止走来的顾乔,顿了顿,最后选择顾乔迎上去,边拉住她的胳膊,边不安地观察她。
林晓染还边追,边紧张地道:“乔乔,怎么了,不是订婚了么,怎么哭成这样,其实林静珊和慕总根本没什么,这个我可以作证,他母亲先逼你离开公司,而后,又想用假昏迷逼你离开慕总,慕总怕出什么意外,所以顺势为之,反客为主,来了个快刀斩乱麻!”
闻言,顾乔若有所思地看了林晓染一眼。
察觉到顾乔目光中的凛冽,林晓染当即把嘴巴一闭,缩了缩脖子。
顾乔此时却垂了垂眸子,而后,似想到什么,看向林晓染:“你先送我回去。”
“好,马上,今天,慕总那辆豪车是属于我们的,你想去哪里都行。”
林晓染立刻龇牙咧嘴地讨好,却在顾乔又一眼中乖乖闭上了嘴。
……
一路上,坐在副驾驶上的顾乔只是车窗外,沉默着。
何盼则揉着脑额,消化着被自己一直看不起的林晓染利用的事实。
见车厢内的气氛这么凝重,林晓染从观后镜里看了看一脸不善的何盼,又看了看沉着脸的顾乔,想了想,终于决定开口为自己辩护:“你们不要怪我啦,我也是逼不得已,慕总找我时,那样言辞恳切,又关于乔乔的事情,我哪敢有一点大意。!”
“什么时候?”顾乔浅淡地问,目光却依旧一动不动看着窗外。
见顾乔终于肯理自己,林晓染连忙朝她殷勤一笑,苦口婆心解释道:“就在我们看到慕总和林静珊出入之前,乔乔,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慕总不想让她母亲伤害你又想给你名份,你们的事情拖得太久,不能再拖了,另一方面,慕总又不想在太伤害她母亲的情况让她答应,毕竟那是跟他相依为命了三十二年的母亲,如今的方法,虽然他母亲不乐意,却再也无法成为阻挡你的理由,这也是万不得已的方法。”
顾乔绷着脸,又开始不说话。
倒是仍然一头雾水的何盼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晃了晃林晓染的驾驶座,皱眉道:“林晓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天给我说清楚,否则嫁到你家后,我就天天虐待你?!”
“要不要那么狠!”
林晓染在等红灯的间隙,立刻不满地瞪了何盼一眼,转而看向重新沉默不语的顾乔,林晓染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说道:“其实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乔乔上个月不是被陷害赶出慕威吗?慕总早有预感是他妈做得,后来他妈出事昏迷,慕总在医院里陪伴,偶然发现他妈是假装的。知道他
妈可能又要出什么主意陷害顾乔,他就将计就计,装出因他妈昏迷而深刻反省自己感情的模样,后来林静珊又不知死活地撞了上来,慕琛顺势就利用她演了一场移情别恋的戏。你们知道的,林静珊虽然智商低,但很会做戏,而且天生有老人缘,自从慕总稍微对她改变了态度后,她就天天往医院跑,风雨无阻地照顾慕母。任是慕母再精明,也招架不住这样献殷勤的方式,何况有顾乔在先,林静珊的底子还算干净,后来听说慕总要跟她订婚,而且全城媒体见报,以为顾乔和慕总彻底完了,也就收了手不装了,可没想到,到最后订婚现场,慕总来了个暗度陈仓,让她措手不及,但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她又不好意思翻脸,于是慕总和顾乔的好事就顺利成功了!”
“我的天,慕总和自己喜欢的女人订个婚也太不容易了,这中间得有多少弯弯绕。”
何盼讶然地张了张嘴巴,而后,似想到什么,重新看向林晓染:“订婚那么大的事,你们林家总知道的吧,临时反悔,你老爸、继母、老太太这么疼林静珊,怎么容忍得了这种事情?”
“为什么不能容忍?”
林晓染朝她诡秘地笑了笑,“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次全程都由我老哥代我爸处理,何况是订婚,不是结婚,慕总随便说说就揭过去了。你知道我哥那个人,很没有原则的,尤其对林静珊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他很乐意帮忙。”
“林思言?这头猪居然也把我瞒了?”
何盼讶然地张了张嘴巴,而后又一脸不解地看向林晓染,“但是林静珊怎么不把订婚这件事告诉你爸,这样不合理啊,何况她明知道你哥不待见她,怎么会让你哥去代你爸处理这种人生大事?”
“这种事情,慕总一句话就办到了。慕总说慕家和林家当年有些小恩怨,怕我爸不同意,他想来个先斩后奏。关系到自己的终生大事,林静珊当然不敢乱来,何况我爸当年跟慕总的爸爸确实因为生意场的事情失和过,我爸表面上虽然对慕家客气,但是心里可不屑着。至于林静珊私下跟她妈和我家老太太说,那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过是两个女人。”
闻言,何盼又怔愣一阵,而后不敢置信的赞叹道:“把每个人都算得那么清楚,我很想知道,慕总的脑袋里装得是什么东西?!”
“我哥也说了,他一辈子还没这么佩服一个人,慕总是第一个。”林晓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停车!靠边停车,把我放下!”
这时,一直沉默的顾乔突然开口,打断了她们的话。
林晓染微松了一下油门,看了路边一眼,焦急道:“乔乔,虽然这里离晴园很近,但现在下着雪,你又穿着礼服,出去怎么受得了?!”
“你停下就是!”顾乔此时的脸上是无法违抗的执拗。
林晓染和何盼对视了一眼,知道刚才说慕琛惹她不痛快,沉默了片刻,林晓染打了转向灯,还是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顾乔也不顾寒风刺骨,就冲了出去,何盼见状,连忙拿了她的羽绒衣,打开车门,小跑上去,将它按到了她身上。
顾乔不忍对无辜的何盼发火,抿了抿唇,将它拢在身上,向她点了下头,就一深脚一浅脚地向晴园方向走去。
何盼站在原地,担忧不已地看着她。
……
顾乔不知道顶着小雪走了多久,只知道高跟鞋渗进雪水,冻得双脚刺骨冰寒,寒风顺着脖子、裤腿钻进身体,冷得全身凛冽,但她却整理不出丝毫情绪。
就在此时,旁边的路上驶来一辆卡宴,驾驶座上徐泽看到顾乔,当即一踩刹车,看向后面阖目思考的慕琛:“慕总,顾主管在路上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