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撇嘴：“是是是，你们一个个的都有理。”
闻言。
余敏四人都笑了。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这些年，云杉心性是越来越小了。
不过，大家都乐意顺着他。
“我特意和内科的主任说好了，咱们现在进去吧。”
“好。”
科室门口，余敏看到了一个牌子，写着一个名字：许央年。
专家医生。
58岁了，在国外留学过，有30年的从医经验，手术做过上千台。
门关着。
云菲敲门：“扣扣扣。”
里面，一个儒雅的男声响起：“谁？”
“许主任，是我，小云，刚才拜托您看一看我爸。”
“哦，小云啊，进来吧。”
“好的。”
云菲转动门把手进去，余敏入目，便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材修长，五官可以看到年轻时候的俊朗，带着一副眼镜，浑身透着沉稳和自信的老年医生。
他摆出温和的笑，对云杉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这位大哥，你坐吧。”
“好。”
余敏、云文、刘碧君和云菲都乖乖的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许央年不急不缓：“你先说一下最近具体哪些地方不舒服？”
云杉点头：“我……”
许央年听完，脸色表情没有变化，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开了个检查单。
“云菲，你拿着单子先带你爸去检查，和那些科室的说我说的，走加急。”
云菲脸色微变：“……好的。”
随即，她扶起云杉：“爸，走吧。”
“哦，好。”
余敏三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全部检查做完，也就花了一个小时不到，因为全部都是走得加急。
有些检查结果已经拿到了。
返回科室。
许央年拿着检查单，看得十分认真，久久没有说话。
众人都非常忐忑。
云杉心里打鼓，却还是故作洒脱：“许医生，我是不是得了大病？”
闻言。
余敏四人脸色大变。
云菲第一个反驳：“爸，你别自己吓自己。”
云文三人附和。
云杉没看他们，追问许央年：“医生，我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他不傻。
检查这么多，一看就不对劲儿。
“咱们是西医，很多都是必须要做的检查。”
“老哥，你先放宽心。”
“我不和你说，是因为还有几项检查结果没出来，我不能按照我自己的推断给你下结论不是？”
闻言。
云杉半信半疑：“真的？”
许央年失笑：“我骗你干嘛？对我有这么好处。”
“我们西医，都是这样的。”
“老哥这个年纪，看中医看得多一些吧？”
听他这么说，云杉脸上的表情好了很多：“原来是这样。”
一旁。
云文和刘碧君也是脸色一松。
云菲却是眉头皱得更紧，医生的这个说法骗得了其他人，骗不了她这个资深的护士。
难不成，爸爸他……
呸呸呸。
不会。
一定不会的。
余敏虽然不懂医，但是做生意却很敏锐，察觉到了医生和小姨是不对劲儿，心里猛的一沉。
这边。
云杉问：“那其他的检查结果啥时候能拿到？”
“大概明天吧。”
许央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刚才忘了给你开尿检了。”
“老哥，麻烦你再去做个尿检。”
“小云，带你爸去吧。”
云菲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好的。”
云文和刘碧君再次跟上去。
余敏却借口想上厕所，没有很过去，等几人离开，转身回了诊室。
她开门见山：“许医生，我外公到底得了什么病？”
许央年默了一瞬，道：“你外公，我初步判断是胰腺癌。”
轰隆。
余敏脑子一片空白。
也不知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胰、胰腺癌？”
“医生，应该能治愈吧？”
许央年眼神带着同情，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胰腺癌一般发现，都是在晚期了。”
余敏瞬间面无血色，她一脸祈求：“医生，许医生，您是专家，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不管花多少钱都可以。”
“国内、国外的仪器、药品……只要能花钱买到，都可以……”
“唉～抱歉。”
许央年叹气：“以现在是医疗水平，无法治疗这个病。”
“我们只能尽量延长病人的生命。”
“只是，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这种病一经发现，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就会……”
最后几个字，他没有说出口。
但是，余敏心知肚明。
不！
不会的！
外公能吃能喝能睡能走，怎么会只剩下一年不到的寿命？
这时。
有人推门而入：“许医生，有病人……”
看到余敏，她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待会儿再来。”
“不用。”
“小同志，你先出去吧。”
余敏心情沉重，但是也没有赖着不走：“嗯。”
走出去。
她站在病房门口，灵魂却不在躯壳里了。
“敏敏。”
“敏敏。”
余敏回神，云杉含笑的双眼和她四目相对，他慈爱道：“发什么呆呢？”
“哦。”
余敏敷衍着找了个理由：“在、在想公司的事情。”
闻言。
云杉当即道：“这里有你小姨和舅舅，你工作忙，不用陪着我了。”
余敏想也不想拒绝了：“不、不忙。”
她挽着云杉的手臂，笑呵呵：“外公的事情最重要。”
云杉忍不住笑：“你啊～”
余敏忍住悲伤，装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再说了，我可是公司老板，那里还需要亲力亲为，有事情吩咐下面是人就是了，要不然养他们干吗？”
云杉摇头。
云文和刘碧君也忍不住笑了。
只有，云菲脸色不好，完全没法笑出来。
余敏知道为何，却假装不知道。
不能让外公知道。
至少，现在还不能。
“……”
许央年：“你先办理住院吧。。”
云杉不解：“住院？医生，这检查结果不是还没出来，我好好的怎么就要住院了。”
许央年避重就轻：“人年纪大了都有些老年病，你得输几天液调养一下。”
闻言。
云杉半信半疑：“这样啊，行，我听医生的。”
云文疑惑。
“我爸什么老年病，还需要输液？吃药不行吗？”
许央年：“嗯，吃药……”
云菲插话：“二哥，你就听医生的吧，许专家是我们内科最好的大夫了。”
“他难道还能乱来？”
云文忙摆手，“我当然相信许医生。”
很快。
办理了住院。
云杉打了点滴，见他闭上眼睛睡觉，余敏对着其他三人使了使眼色，一起走了出去。
云文：“敏敏，什么事儿？”
余敏声音暗哑：“去许医生诊室。”
10分钟后。
诊室内，云文、刘碧君和云菲脸色和一开始听到消息的余敏如出一辙的难看。
云文不可置信：“怎么会？”
刘碧君红了双眼：“医生，求你救救我爸。”
云菲不能接受：“许医生，我爸真的是胰腺癌晚期吗？”
身为护士，她知道这个病，是无法治疗的。
病人只有等死。
许央年耐心的和他们解释了，刘碧君绷不住，直接哭了：“呜呜呜……”
云文也流下了热泪。
余敏和云菲也没忍住哭了。
诊室哭成一团。
许央年看过了太多这样的场面，但是每次看到，都忍不住红了眼，心里又沉又闷。
“这个病可以化疗、也可以保守治疗，你们商量一下吧。”
化疗，很痛苦。
但是，可以延长寿命。
保守治疗，就是吃药，最后那段时间能过得舒服一些，不过癌细胞扩散，只能赴死了。
……
从诊室出来。
众人的脚步和心情一样沉重，站在病房门口，没人有勇气走进去。
云文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推开门。
刘碧君阻止了他：“眼睛。”
他恍然大悟。
他们四个人的眼睛都是红扑扑的，一看就哭了一场。
现在进去，十有八九会引起怀疑。
“去楼梯。”
“嗯。”
沉默了一瞬。
刘碧君先开口：“要和爸坦白吗？”
真相太残忍了。
众人不敢、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但是，这瞒不了多久。
许久，云文开口：“说吧，化疗才能活得久一点，要化疗，爸爸必定会知道。”
余敏点头。
云菲看向她：“敏敏，你有电话，赶紧通知大哥他们。”
余敏：“……好。”
……
商量好。
余敏挨个打了电话，电话里并没有详细解释，只是说外公生病住院，让大家务必赶过来。
第二天。
大舅舅也到了。
他坐的飞机，整个人疲倦不堪，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了。
推门而入。
看见云杉，他直接红了眼：“爸……”
云杉表情淡然：“现在人到齐了，可以告诉我，我到了啥重病了吧？”
云斌这才明白，他们还没有告诉云杉，脸上满是懊悔。
云文红着眼：“爸，你都猜到了？”
云杉笑骂：“你们一个个眼睛红的像兔子，对我小心翼翼的，我又不傻，能猜不到？”
众人却笑不出来。
关上门，由云菲出声。
听完。
云杉表情沉默，很久，他发声：“化疗能延长多久寿命，保守治疗又能活多久？”
“这说不准的。”云菲苦笑：“只能说，化疗比保守治疗好。”
“也好不了多少是吧？而且还费钱……”
余敏哽咽打断她：“外公，敏敏有钱。”
云杉一脸慈爱，对她伸手。
余敏忙搭上去。
“敏敏舍不得外公？好，为了敏敏，外公化疗。”
闻言。
众人脸色一松。
大家都是孝顺的，自然不希望云杉放弃治疗了。
云杉笑着拍她的手：“我还要看着我家敏敏结婚呢。”
结婚？
余敏重重点头:“对，外公，你一定要好好治疗，我结婚那天还要挽着你的手呢。”
“好，我等着。”
说开了。
云菲当即去请了许央年。
商量好了治疗方案和治疗时间，余敏要求请最专业的专家团队。
一切费用她承担。
许央年也答应了下来。
动作很快。
一个星期后，在全家人紧张的目光下，云杉被推进了手术室。
此刻，他头发剃掉了。
进去之前，他笑着对众人挥了挥手，众人纷纷回应，等他进去了，都纷纷红了眼圈、流下眼泪。
第一次化疗很成功。
众人纷纷舒了一口气。
酒店。
她一脸疲倦的走进来，刘翠翠赶忙迎上来，扶住她，关心道：“云爷爷还好吧？”
“还可以。”
“你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吧？再这样下去，云爷爷还没倒下，你先倒下了。”
“我给你开了房，赶紧去洗漱，好好睡一觉。”
余敏挤出一个笑：“好。”
随即，问道：“柏故那边回电话了吗？”
刘翠翠摇头：“还没有。”
余敏失落。
洗漱完毕。
她没有听刘翠翠的话休息，而是拨打了柏故部队那边的电话，很快，有人接通：“你好，我叫余敏，是柏故的女朋友，请问他现在在部队吗？要是在的话，麻烦喊他接电话。”
“好的，稍等。”
“柏团长在，马上为您转接。”
余敏精神一振：“好的，谢谢。”
终于接通电话了。
她等啊等，感觉度秒如年，终于，一道熟悉的嗓音出现：“敏敏？”
她出声：“柏故～”
刚一出口，居然忍不住哽咽了。
对面，柏故声音明显慌了：“敏敏，你哭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
余敏声音干涩：“是外公，他得了胰腺癌，晚期，医生说只有一年不到的寿命了。”
“……呜。”
说完，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柏故恨不得立马飞回她身边，可是，他无法做到。
因为，他身上还有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一股无力的自责感充斥全身，他声音沙哑的道歉：“对不起，敏敏，我不能回去陪你。”
闻言。
余敏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
但是，很快她就消化了，温声道：“不怪你，你也是为了保家卫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觉得有些羞耻，但是为了外公能不留遗憾，她还是说出了口：“外公说，想要看到我结婚的样子……”
对面。
柏故脑子一脸浆糊。
“我愿意。”
“不，不是，敏敏，嫁给我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爱护你、呵护你、保护你一辈子。”
余敏露出了一抹淡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