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格兰被带到一座监狱外面。
一同前来的，除了奥丽莎查尔斯两人，便只有亚提国王和查理了。
那些文官自然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打压军队在朝廷中的话语权，至于打仗杀人这种事情，他们是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的。
监狱面积很大，整个都被包裹的严实合缝，只有大概两米高度的地方留有一排狭窄的窗户。
见到国王亲自到来，监守连忙迎了上来。
“参见吾王！”
亚提国王点了点头，问向身后的查理：“确定是在这里？”
“千真万确！”查理说完，又冲那名监守说道：“带我们去见上个星期被关进去的俘虏。”
监守不敢多言，连忙在前面带路。
格兰心里有些不耐烦，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如果不是奥丽莎体内的毒，他才不愿意来跟着做这种麻烦事情。
走进监狱里面，光线瞬间消失，与外面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这里阴冷潮湿，头顶还不时有水珠滴落，地面是由坚硬的花岗岩铺成，是为了防止罪犯越狱专门设计的。
随着深入，道路两边开始出现由铁栏杆隔离的房间，格兰用余光观察着，房间很小，光是看上去便给他一种深深的压迫感，更不用说真正住在里面了。
这些房间里并不是全部有人，恰恰相反，这里的人少的可怜。
这并不能说命亚提国的犯罪率低，之所以是这种情况，主要还是因为前线开战，需要大量的苦力和敢死队，也就是说，这里的大部分罪犯都已经被带去前线，而且恐怕再也回不来。
一直往里走着，拐了数道弯之后，众人才停下脚步。
监守指着面前的牢房说道：“就是这里了。”
查理点了点头，才对亚提国王解释他所说的极好的机会。
“这些都是上次与银雀国交战的时候抓获的俘虏，用这些人的性命来证明一位银雀国人的忠心，再好不过。”
格兰闻言，看向牢房里面。
这间牢房比前面的那些要大上许多，但是因为此时里面挤着十几人，所以看上去倒是更显得拥挤了。
借着那道窗户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到里面除了十几个俘虏外，便只有一些少的可怜的干草堆。
那些俘虏有的侧身躺着，有的则倚墙坐立，虽然姿势各异，但他们皆是一言不发，面如死灰的状态。
听到外面的动静，其中一个还算明显活着的俘虏踢开正在啃食自己鞋子的老鼠，看了过来。
绝望的眼神让格兰不忍直视，他大概已经猜到查理的想法了。
果然，查理看着他说道：“这里总共有十二名俘虏，如果你可以亲手杀掉他们，则就可以证明你对亚提国的衷心。”
格兰还没有说话，奥丽莎便拉着他的袖子小声说道：“不要！”
奥丽莎自然明白格兰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是如果格兰如果真的杀了这些人，那么她这条命就算是活下去，也已经充满了罪恶。
格兰拍了拍奥丽莎的手，然后才说道：“我若是不做呢？”
“那么这位姑娘恐怕……”亚提国王说到一半，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奥丽莎情绪激动道：“那不如直接让我死好了！”
这些人毕竟与她无冤无仇，如果自己要活下去，他们就必须死的话，那还不如直接就让她自己死。
这时，查理再次开口道：“他们是俘虏，就算你不杀，也早晚是要死的。”
格兰突然问道：“他们可曾有犯罪？”
查理看着里面的人道：“在战场上，打败仗就是最大的罪名。”
格兰面无表情，内心却正作着激烈的挣扎。
诚然，他已经杀过不少人，但是他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是他认为该死的，像这种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没有做过任何坏事的人，他还从来没有杀过。
查理突然冷笑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一定在想，他们曾经也许杀过人，或是做过什么坏事……”
格兰盯着查理没有说话，诚然，他的确在找类似这样的理由。
“但是很抱歉，他们并没有。他们只是银雀国的斥候，是负责侦探地形和收集信息的，也许品行还不错，但不幸的是，他们刚走出来，便被我们抓个正着。”
查理继续说着：“也许他们家里面还有父母孩子等着他们回去，也许他们在出来前还想念着自己的妻子……他们也许在忏悔，自己为什么要加入战争，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一定不会继续这么做……”
“够了！”格兰猛然攥紧拳头：“我做不到。”
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查理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不，你可以，你也必须这么做！”
很久没有说话的亚提国王也再次开口道：“阁下想必不知，银雀国又是如何对待我们的俘虏的。”
格兰默不作声。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想知道。
因为不管银雀国是如何对待俘虏，都与这些人没有关系。
亚提国王也不再多言，而是默默走了出去，临消失前，他丢下一句话：“我一直相信阁下是一位聪明人，聪明人肯定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见亚提国王离开，查理笑得更放肆了。
他抽出监守腰上的剑，递到格兰面前：“感受痛苦吧，这种感觉简直美妙！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杀掉我们，然后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但是你不能，因为杀了我们，你心爱的姑娘也会死。”
见格兰并不打算拿起这把剑，他继续说道：“我能够体会你的心情……但是抱歉，我实在忍不住这种喜悦，很挫败吧？你明明有着如此厉害的能力，却还是要受人摆布……这种滋味的的确不好受。”
格兰与其对视，冷声道：“为什么？”
查理将剑塞进格兰的手中：“不为什么，这就是战争！”
说完，他便从格兰身边径直走过，朝着外面离开。
“就算你不承认，也无法改变你曾也是银雀国人的事实！”格兰突然大喊道。
旁边那边监守脸色猛变，知道接下来的话绝对不能听，于是赶紧溜走。
查理脚步猛然停止，并发出“璨璨”笑声，笑声在空荡荡的监狱里回荡着，如同鬼魅一般让人心悸。
格兰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不前往银雀国去当你的国王，却还要亲手摧毁它？”
“你激怒不了我。”查理说道：“去感受成为刽子手前最后的痛楚吧！可怜人！”
说完，脚步声再次响起，不一会儿便彻底消失。
于是，这里便只留下他们三人，以及那些即将受到惩罚的俘虏。
之前与格兰对视的那个俘虏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走到铁栏之前，他一言不发，仅仅是冷漠的看着格兰。
奥丽莎还在继续祈求着：“求求你，不要这么做……能够认识你，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请不要让我带着罪恶活下去……”
查尔斯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系，他轻轻摇着头，手指在胸前比着十字：“这感觉可不妙。”
听到声音的其他俘虏也都渐渐醒了过来，他们见到格兰后，纷纷走到栏杆前。
其中更是有一人哭喊了出来：“求求你放我走吧，我是被逼的，我的未婚妻还在等我为她举办婚礼，我还不想死！”
他的哭声带动了其他人的情绪，于是其他人也纷纷哭诉起来，整个牢房顿时一片呜咽。
格兰始终没有说话，他一直在与那个看起来最为冷静的人对视着。
“你应该死吗？”
那人没有做任何表示，仍然是麻木的看着。
“她又应该死吗？”他自顾自的指向奥丽莎。
而奥丽莎也已经哭出声来：“不要……求求你了，千万不要……”
格兰回头看向奥丽莎的脸：“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奥丽莎赶紧说道：“我一定可以一直陪着你的。”
这时，查尔斯开口道：“我帮她查看过，她体内的毒非常复杂，恐怕只有亚提国王的解药才可以……”
格兰双目无神地摇着头。
“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一直看着格兰却没有说话的俘虏竟突然笑了起来。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战争结束后的样子，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