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枳年将她安安稳稳地搁在了自己的床上,用柔软的被子将她裹紧,然后在她旁边躺下,随手摸过了床头上的一本书。
《国外心理学基础研究与案例分析》
这本书写得非常无聊,且因为是外国人原着,翻译过来晦涩难懂。
林枳年平时都是用这本书来催眠的,可这一次,无论怎么翻,心情都无法平静。
淡黄色的灯光照在许知念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那一层浅浅软软的绒毛,像是刚刚成熟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林枳年靠近,却又被自己这种罪恶的心理折磨,于是陡然后退,从柜子里拿了被子,去了隔壁房间。
许知念一夜睡到了天亮,起床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林枳年的床上,顿时脸烧的火热。
明明为了避嫌,选了离得最远的房间,可却在人家的床上睡着了,真是太丢人了。
许知念一边埋怨自己,一边整理好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脸,清醒一下。
推开门,又是食物的香气,林枳年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田螺姑娘,总能把一切照顾得周到妥帖。
“第一天上学就别睡懒觉了。”林枳年已经把早餐做好,说道:“走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我骑车送你去。”
许知念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竟然快七点了,于是风卷残云地将早餐塞到了肚子里,便跟着林枳年出门了。
坐上林枳年的自行车,她不禁想到了宋楚行。
宋楚行骑车又猛又快,还故意七拐八拐试图把她甩下去,赢得她的尖叫和拥抱就得意洋洋。
而林枳年恰巧相反,他虽然骑得不慢,却非常稳,生怕许知念会坐得不舒服——并且不知在何时,已经在后座上绑了一块厚厚软软的海绵。
沿着学校里长长的林荫道一直走,就到了附属高中的后门,上课铃已经打过了,周围只剩下零星几个迟到的学生。
“谢谢叔叔,明天我肯定定闹钟,绝对不能再耽误你工作了。”许知念朝着林枳年挥手再见,然而手在半空中却被一个强大的力量给抓住了。
她侧目,看到了一个寸头,目光下移,看到了宋楚行那如雕刻一般的眉毛和单眼皮的眼睛。
这锐利的眼神,看着怎么像是被人抢了肉吃了豹子?
锐利阴冷,并且带有强烈的攻击性。
宋楚行的眼神从许知念的脸上挪到了林枳年的脸上,然后又挪到了那垫着海绵的自行车后座上,满脸是吃柠檬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跟他一起出现在这里?”宋楚行连续的两个问题,表露出极大的不满。
这个礼拜他本来要回镇上去找许知念的,可林枳年偏偏给他安排了一大堆的实验,让他加班加点地做,没想到,他在攻克实验难题的时候,许知念却跑到了林枳年的车后座上。
林枳年看着不声不响,抢起人来倒是很有一手。
“我转学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萌芽医专附属高中的学生了,我已经迟到了,先不和你说了。”
许知念想要摆脱宋楚行,他却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思。
“第二个问题你还没回答,上学重要,我就不重要了?”
又是该死的撒娇语气。
“哎呀,因为女生宿舍已经没有床位了,所以我暂时住在叔叔家。”许知念如实解释。
“暂时,住在,叔叔家?”宋楚行把这几个字重复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像是硬把什么东西咽下去了似的。
看许知念的样子应该是真的把林枳年当成长辈,而以他对林枳年的了解,这闷葫芦应该不会对许知念有什么过分的企图。
正在僵持之时,一个身影由远及近,跑得呼哧带喘的。
“楚行,你小子打着篮球怎么说跑就跑啊,比赛还没分出胜负呢,没有你,我们队必输无疑啊。”
那人跑到跟前,弯着腰一顿神喘。
许知念向远看去,才发现后门对面是一个简易的篮球场。
此时篮球场上有七八个青年,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看着这边。
刚才他们亲眼目睹了宋楚行在球场上的英姿飒爽,而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是——宋楚行跑步的速度更快,简直如离弦之箭一般。
现在他们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宋楚行跑出奥运冠军百米冲刺的速度。
那人终于喘完了粗气,抬头打量着许知念,似乎没什么特别,就是个长得清秀的小女孩罢了,不过再去看宋楚行的眼神——嗯,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女孩了。
“知念,已经迟到了,你先进去吧。”林枳年出言提醒,许知念也没工夫给他们断官司,转身就往门里跑。
“林教授?”赶来的男生终于发现了林枳年,朝着他鞠了一躬:“你……你送闺女上学啊?真看不出来,你闺女都这么大了。”
说完这句,他明显看到了林枳年眼中的杀气——林枳年还不到三十,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闺女?
或许是因为林枳年少年成名,威望极高,学生们就自动忽略了他的年纪,总觉得他是个长辈。
林枳年面色尴尬,宋楚行却笑了,拍了拍男生的肩膀,说道:“苏阳,那是我未婚妻,她不是林教授的闺女,不过,也差不多,她跟林教授是实在亲戚,林教授是她叔叔,娘家的亲叔叔。“
宋楚行特意将亲叔叔几个字加了重音,苏阳一脸懵逼,嘟囔道:“亲叔叔不是应该一个姓么……”
他刚说完这句,就被宋楚行暴力地敲了一下脑袋,赶紧闭了嘴。
林枳年听出来了宋楚行的意思——他这是来了一波道德绑架,把叔叔的帽子牢牢地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用不了两天,大家就都会知道林枳年家里来了一个侄女,至于是不是亲的,谁在乎?
只要大家都认为他是她叔叔,那么她在他家借住就顺理成章。
而一旦林枳年想要把这段关系推翻,那就要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
什么老牛吃嫩草啊,什么兔子光吃窝边草啊,什么违背人伦倚老卖老枉为人师啊,这些帽子就够林枳年三思再三思了。
宋楚行歪着头,邪气十足地看着林枳年,嘴角的弧度难掩得意。
林枳年想解释,却没法解释——他的得意生不但是个医学天才,心机还挺深沉。
这样一来,他想要扭转关系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