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木多！”阿依笑着指了指赵远对吉克阿莫说道，又说了一连串他们当地的土话，应该是在解释什么，不过阿依说完，赵远就看到吉克阿莫脸上明显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阿依又小声给赵远解释了一句，搭木多就是他不喝的意思。
甚至还有些不高兴，赵远心道自己这次还真不该跟着一起来，这倒好，事情没办成，反倒还把人给得罪了。
赵远站在原地有些呆若木鸡，看着吉克阿莫说得口水横飞，跟阿依在那里交流着，时不时的，吉克阿莫的老婆也来插上两句话，一边说还一边把她在家里的两个小孩给叫了出来。
吉克阿莫的老婆又让小孩子说了一些，这两个小孩子脸上充满了向往的神色，不过还是一边说话一边摇着头。
这时候刘美菊朝着赵远使了使眼色，他赶紧往那边走了两步，蹲在了刘美菊的身边。
“刘老师，你能听懂他们说的什么吗？”赵远低声问道，刘美菊虽然是汉族，但她的祖籍却是县城的，对于这边的土话能听懂一些，看他们说得唾沫横飞的，赵远想知道他们究竟在谈论什么。
“就是孩子上学的事情。”刘美菊低声说道。“阿依说上学的重要性，他们说上学不如让孩子在家带孩子干农活。”
“阿依说他们的孩子肯定也是愿意去上学的，所以吉克阿莫的老婆就把两个可以上小学的孩子叫出来，问他们愿不愿意去学校。”刘美菊又低声道，“那俩小女孩说不愿意。”
“其实看得出来，小女孩是愿意去学校的。”刘美菊叹息一声摇头道。
赵远心道难怪刚才那两个小女孩一副向往的神色，最后却又不得不摇头，他倒是很能理解这种感受。
就好像他小时候长辈给了压岁钱，转眼父母就要收回去一样，长辈劝说，父母还得让他撒谎说是主动愿意给父母保管的，哪怕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也得随着父母的意思去说话。
“这些人怎么这样啊！”赵远无奈地道，“这不是剥夺了小孩受教育的权利了吗？”
“因为不发达，阿依族的人眼光短浅。”刘美菊又低声道，“在他们看来，上学还真的不如给家里带孩子或者去山上挖野菜来得有价值。”
“阿依干嘛要挑这一家来做工作啊？”赵远问道，“干嘛不试试其他家的？”
“吉克家族是阿嘎村的大家族，他们家愿意让孩子上学，就能解决好多家。”刘美菊解释道。
“所以说通了这一家，起码有十几家的工作就好做了。”刘美菊小声道。
“你们每天就是这么找上别人家门口跟吵架一样的做工作？”赵远有些意外地问道，看阿依这样子，说话语速快，对方语速也快，跟吵架无异。
“不然还能怎样？”刘美菊无奈地道，“难不成还动手？反正我俩轮番上，回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喝水。”
“呼！”赵远呼出一口气，走到了正在不停讲话的阿依身边，不管她说得再怎么激动，吉克阿莫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阿依老师，你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啊！”赵远笑着说道，拉了拉阿依的衣角。
“赵远，你就别添乱了。”阿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下一家的人懂一些汉话，到时候就该你上了。”
“我哪有添乱。”赵远笑着道，“您帮我跟吉克大叔翻译一下，他喝酒喝不过我！”
“你……”阿依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个干嘛！”
“你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赵远笑着道，“再说了，让你说句话，又不会死人。”
“要是事情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阿依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了吉克阿莫，叽里咕噜地就说了一句土话出来。
听到阿依说完后，吉克阿莫显然不服气，又说了几句。
“吉克大叔说谁能喝，比过才知道！”阿依看了赵远一眼道。
“赵远，你真是捅娄子的。”刘美菊过来也说道，“在这里你要么不喝，既然要挑头就必须得喝，而且还得跟人喝好，要不然咱们就把人给得罪了，以后都不欢迎我们了。”
“这有什么！”赵远倒是显得满不在乎，“你们自己想想，这么到处走访做工作，多久了！有用吗？”
阿依和刘美菊就是一阵沉默，她们这样天天走访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刚开始村委会的人还帮忙一起过来，现在连村委会的人都没耐性了。
“所以说，我这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赵远看了两女一眼道，“你们觉得，还有比这更坏的结果吗？”
两女沉默了，是啊，也的确没有比这更坏的结果了，要是走访劝说做工作真有用的话，这个村子所有适龄小孩的家里已经被他们轮着了好几遍，一点用都没有。
“既然没有比这更坏的结果了，那就司马当成活马医！”赵远一锤定音。
“阿依，你告诉吉克大叔，拼酒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赵远笑着说道，“他要是输了，他们家的小孩必须去上学，还要让他们家亲戚的小孩也去上学！”
“这能行？”阿依一脸惊诧地问道，没想到赵远还能来这种操作？
“行不行的，你先问了再说！”赵远笑道，阿依就赶紧用土话翻译了一遍。
对面的吉克阿莫先是一阵沉默，然后给他老婆说了几句，他老婆就赶紧跑出去了，弄得赵远莫名其妙。
“吉克大叔说可以，不过他要把他们家族的人都叫来。”阿依看着他说道，“赵远，您可别把事情搞砸，要是把人给得罪了，我们以后就别想下来了。”
不过多时，一群男男女女戴着英雄结，穿着擦尔瓦的阿依族走了进来，一个个都带着兴奋的神色看向赵远。
“阿依，先说好啊，我只跟吉克大叔拼酒，可不是跟他们打车轮战！”赵远一看腿就有些发怵，阿依又用土话跟吉克阿莫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