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中。
“……公主顺利生产,母子平安,娘娘也可以放心了,奴婢看过,小阿哥长的像公主,十分可爱。”钱姑姑笑着回禀。
“那就好,那就好。”德妃悬了一天的心,总算可以落回原处了,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是,温宪幼时也十分招人喜欢,儿子肖母也不错,就算像额驸也没什么,只要母子平安就好。”
过了这一关,总算是放心了,之后坐月子有她送过去的嬷嬷,会照料好温宪的。
公主府小阿哥洗三日,报喜的奏折抵达御前,皇上看后亦是龙心大悦,温宪得他喜欢,下嫁佟佳氏留在京中,如今有了孩子,自是值得欣喜。
皇上还未回京,便派人回京送了赏赐,待圣驾回銮,小阿哥的满月宴办的比洗三更盛大。
……
九月,山东灾情已经基本结束,调查案情的奏折,也以八百里加急送到御前。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一道道圣旨被快马加鞭送往各地。
京中,索额图圣旨赐死,自此,权臣煊煊赫赫的一生落下帷幕,他的二子格尔芬、阿尔吉善亦被处死,同党或被杀,或被拘禁、或被流放。
山东,巡抚、布政使、数位知府,或被罢官,或被处决。
自索额图被拘禁,太子多次求情未果,知道皇上下旨赐死,知道无力回天的太子,向圣上请旨先行回京,送叔祖父一程,上允。
“殿下……”
听闻消息的胤祥,等在太子帐外,看着太子二哥清冷的表情,胤祥不赞同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
“十三,行了,回去吧。”太子也没让弟弟开口,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从胤祥身旁走过,回了太子营帐。
“是。”胤祥有些失望,却只得离开。
他知道十三要说什么,无非是皇阿玛已经厌弃赫舍里氏一族,决意处死索额图,他为了明哲保身,这种时候应该远离,而不是主动凑上去。
可,赫舍里氏是他的母族啊,索额图是他的叔祖父,即便对皇阿玛来说,赫舍里氏罪孽深重,但赫舍里氏对待他这个太子,算的上忠心耿耿,有错,却也有功。
若是他为保全自身,同赫舍里氏划清界限,是为不仁不义,手下之人只怕会因此寒心,不复以往的忠心。
因此,即便知道皇阿玛不悦,他也要走这一趟。
没有带行李,舍弃了轿撵,胤礽只带一队护卫,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即便如此,也追不上八百里加急的圣旨。
当胤礽赶到京城时,索额图已被赐死于宗人府,格尔芬、阿尔吉善被斩首,没有皇上的旨意,赫舍里氏连派人收尸都不敢。
胤礽派人收殓好尸身,运送回府发丧,望着那紧闭的大门,心中满是悲凉。
缓步走进府中,原本修缮华贵精美的相府,短短时间便已衰败,府中无论主仆皆面露惶恐与绝望,担心不知何时落下的圣旨,会绝了他们的后路。
“太子殿下。”心裕、法保、柯尔坤三人闻讯前来迎接。
“嗯,我将叔祖父送回来了,准备灵堂吧。”胤礽颔首交代。
“这……圣意未明,只怕……”心裕面露犹豫。
“无妨,我回来之前,在皇阿玛面前求了恩典。”
有太子这话,府中立刻行动起来,布置灵堂、发丧、出殡、下葬,不过到底是罪臣,便一切从简。
胤礽站在灵堂前,看着大大的“奠”字出神,心裕安排好一应事宜,走到太子身旁,微微躬身,低声道:
“殿下,三哥生前嘱咐过,让奴才转告您,切勿忧心,他已日薄西山,行将就木,死不足惜,还请您万万保全自身,只要有您一日,赫舍里氏的荣光便不会被抹杀。
赫舍里氏上下,唯您马首是瞻,只要您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本殿明白。”胤礽声音轻飘,心中却已经做出决定。
几日后,圣驾回宫,胤礽随百官接驾后,候在乾清宫外等待传唤。
梁九功进殿回禀后,出来将太子请进殿中,皇上坐在御案后,虽然召见了太子,但面色冷峻,可见心存不满。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胤礽跪地请安。
“起来吧。”皇上语气淡淡的道。
“儿臣不敢。”胤礽语气微哽,伏地陈情。
“儿臣已知错,儿臣自幼失恃,皇阿玛心疼儿臣,躬亲抚养,儿臣孺慕,却也思念额娘,因此对赫舍里氏格外亲厚,割舍不下这份亲情,即便知道赫舍里氏有错,也难以割舍母族恩义……”
皇上看着自己最爱的儿子,眼眶微红,声音哽咽的自陈内心,尤其是在提及已逝世的元后,心中的怒气便消散的大半,忍不住叹息一声。
“胤礽,保成,起来吧,皇阿玛明白你的苦处,若非不得已,皇阿玛也不愿如此行事,你身为太子,应该明白,皇阿玛这样做,是为了大清,也是为了你。”
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太子,皇上亦是谆谆教导。
“是,儿臣明白。”胤礽垂首听训。
太子此次行事,朝中官员不赞同的有之,幸灾乐祸的有之,静观其变的也有。
直郡王、明珠一派不少人认为,经此一事后,皇上或许会同太子疏离,朝中局势也许能有所改变。
不少有心人都留意着宫中的情形,待听说太子去了乾清宫,皇上留太子共用晚膳后,希望落空的人不在少数。
……
十月,太后圣寿节后,皇上下旨西巡,妍清听闻消息,感觉已经习以为常,康熙老爷子要是搁现代,妥妥的空中飞人,出差狂魔。
她如今怀着身孕,是不可能跟四爷出门的,这次大概只能眼睁睁看着,四爷带别的女人出门了,她悲伤的情绪还没酝酿到位,四爷回府说自己不在随驾名单。
此次搬家的人选,分别是太子、三贝勒胤祉和十三阿哥胤祥,据四爷说他三哥听闻能有随驾的机会,在御前几乎喜极而泣。
皇上这一走,直到腊月十八才回京。
寒冬腊月,也没有个空调和暖气,即使有炭盆,只怕这一路也不会太舒服,妍清坐在暖榻上,一手汤婆子,一手奶茶,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觉得当皇上也挺不容易的。
和妍清口味不同,四爷喝的是咸口的蒙古奶茶,“年后,你大哥应该就能回京了。”
“嗯?”四爷毫无铺垫的话,让一孕傻三年的妍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大哥?为什么?是要升官了吗?”
“嗯,你大哥在地方做的不错,可以往上挪一挪。”四爷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