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驻守中牟的贺一龙收到飞鸽传书,立即带领三千骑兵飞速驰援建安。
可当贺一龙赶到建安时,建安已经一片狼藉。
保定总督杨文岳战死,家中妻儿老小都被杀害。
原来,杨文岳只是说了一句“振武卫,咋就出了一个孙伯雅?
让这个副将心里有气,在流寇再次攻打建安时,带着部将逃往鄢陵。”
原来孙传庭虽然出自振武卫,但他家,只不过是世袭百户。
原本振武卫,出了一个进士,振武卫对孙家颇多照顾。
可孙传庭仕途不顺,振武卫也冷淡下来。
可当孙传庭起复后,就是连年征战。
振武卫好处没得到,反而葬送了很多男丁。
杨文岳与孙传庭是同科进士,两人志趣相投。
当孙传庭在保定做总督时,得罪当地豪绅尹三聘。
一纸告上朝廷,孙传庭锒铛入狱。入狱前,举荐杨文岳做保定总督。
振武卫的兵马,便成了杨文岳的部下。
所以振武卫的人,对孙传庭颇有怨气,对杨文岳自然不太服气。
可杨文岳还用话激副将,所以副将临阵脱逃。
结果又坑死了一个大明总督。
钟君义坐镇郏县,左等右等闯贼来围攻郏县。
可没想到,等来的只是李岩一人。
钟君义坐在郏县县衙大堂,面对李岩冷冷的说道:“莫非,李将军是来参加高将军的葬礼的吗?”
李岩一愣,疑惑的说:“钟公子不会是把高将军杀了吧。”
钟君义说:“是不是我杀的有关系吗?难道李将军还想问罪不成?”
李岩说:“钟公子是个聪明人,应该做不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钟君义打断李岩的话说:“李将军,你自己都大限将至,难道还能给本公子前程?”
李岩接着说:“公子此言差矣,如今天下之势,大明已呈亡国之像。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以公子之才,若得一明君,他日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可精白听闻,钟公子以税丁为名,给大名府附近藩王,看家护院。
大明藩王,饕餮也,公子不取而代之,却只是护其周全。
精白看不懂,公子为何要屈尊纡贵,操持贱业。
常言道,天予拂取,反受其乱。
公子就没有想过,他日朝廷清算?”
钟君义对李岩的挖苦也不气恼,说:“李将军一人前来,莫非想要劝降。
我看你还是死了这份心。
李将军字精白,闯贼赐你为智将军。
可君义却看不出,李将军精在何方,智在何处?
而世人皆传,李精白文雅风流,侠肝义胆。
是天底下难得的奇男子,君义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你所说的天下大势,有识者皆知。”
你只知天下之势,大明失其鹿为迟早之事。
却不知群雄逐鹿,有几人靠流窜掠夺可得?
更何况,所谓君者,称孤道寡 ,独夫也,何以区明昏之辫?
纵观古今,贤明莫过唐宗汉武。
也有玄武操戈,巫蛊之祸。
大明失势,魑魅魍魉遍地,豺狼虎豹横行,何有明君?
而李闯无才无德,流窜五省,所到之处,祸乱一方。
魑魅虎狼者也。
李将军认其为主,称其明君,如此不辨明理,妄负世人推崇。
还笑君义护藩王为自降身份,而自己又有称王侯之心。
难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李将军会不知?
君义护藩王,皆因如今天下,觊觎王侯者众。
王侯将相宁有种,一将功成万骨枯,君义所不愿也。
君义今日护藩王其身,他日必诛天下人称王之心。此君义之所愿也。”
“钟公子所言惊世骇俗,精白一时难以接受,不知钟公子如此行事,所求为何?”
钟君义说:“君义所求,不只是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只不过李将军,还奢望一家一姓,而君义看透这天下,只有去孤寡帝王,而谋共和。
才能不使天下百姓,不受王朝三百年轮回之苦。
再说,这帝王有啥好当的,这大明的帝王,不过是高级囚徒。
我不希望我的子孙,一辈子出不来紫禁城,出不了王府。”
李岩说:“可如此,若公子百年之后,谁来继承国祚?”
钟君义说:“既然是共和,就不能是终身制。
要有任期时间的限制,比如五年一任,最多任两届。
自古帝王无常,有少年轻狂之君,也有老年昏聩之君。
更不能是世袭制,就比如大明的首辅,采用推举制。
李将军,废除家国天下,去君主而重首辅。
不要给有识之士,头上套一个君主,这方君义毕生之求也。
而首辅人人能做,不再是一家天下。李将军,是否愿意和君义共襄盛举。”
李岩想了想说:“这首辅之名,本意为辅佐君王,既然君王都没有了,该辅佐谁呢?”
钟君义说:“自然是辅佐国家和人民。
自古圣贤就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可事实上,无论哪个王朝,只要是家天下,总是本末倒置。
如今之天下,承受不了帝王之重。
谁想称王称帝,都将是我钟君义之敌,无论是李闯,还是崇祯,又或者是建奴。”
李岩拜服道:“如公子所言,李精白愿意拜倒在钟公子门下。
只不过我家娘子还在闯军老营。
娘子对我情深义重,还请公子帮忙解救。”
钟君义说:“闯军老营是否在叶县?
那么你家娘子几日便可到郏县。
高将军不听劝告,自戮而死。
君义自然要请他的亲人,来给他举行葬礼。”
李岩说:“你们已经打下叶县了吗?”
钟君义说:“那是自然。
不过老营都是妇女儿童,想要回到郏县,怕是要一些时日。
李将军,还是谈谈闯贼如今在何处?
原本君义认为,李闯肯定会来解郏县之围。
到时候我大军压境,全歼闯贼不是不可能。
却没有想到,来的只是李将军一人。”
李岩于是就讲起了闯军大营的谋划。
然后就愧疚的说:“李岩无心之举,却让公子的谋划化为泡影,望公子恕罪。”
钟君义说:“李将军,其实没有李将军的谋划,李自成也可能如此行事。
流寇的本质,就是驱善避恶。
若是真的如李将军所言,闯贼不再四处流窜,祸害百姓。
我钟君义也可以暂且放他一马。
就怕是他们死性不改,最终还是得继续祸害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