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君义对待这种既不能打,不能骂的老顽固。
除了羞辱一下,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刘宗周听了钟君义的话,恼羞成怒说:“乳臭未干、德行不修,何以齐家、治国、平天下?”
钟君义说:“有志不在年高,甘罗十二岁拜相,立不世之功。
而先生六十有余,虽有功名,却只能在家,做教书先生。
被举荐做了左都御史,不到三月,就被礼送回老家。
我觉得先生教书,都是误人子弟。
教出来的学子,恐怕也只是固步自封,不知变通的腐儒。
你名气虽然大,但您的那一套,连昏君都看不上,难道您不觉得应该反思一下。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为友交而不信乎?传而习乎?
万历朝时,你身为工部右侍郎,你身在其位,不谋其政。
反而醉心党同伐异,江西巡抚韩浚弹劾你行伪言坚,足以乱天下有余。
工部所造器械,多偷工减料。
萨尔浒一战,主将张松头盔被一箭击穿而死,以至于明军溃败。
大明如今困局,蕺山先生有莫大的责任。
你不思反省,在乡野结党抨击朝政。
崇祯经历松锦之败,想打造火器以对抗建奴。
你不过是左都御史,此事与你职责无关,你却横加干涉。
君义今日召集商贾,皆是忠于职守,货通南北,关乎百姓民生。
他们的德行,最少到了齐家之境。
像您这样不忠于事,不顾数百万百姓生计的腐儒,有何面目,指责他人德行不休?”
刘宗周听了满脸通红,连忙解释说:“工部造假老夫已经自证清白。
而大造火器,有伤天和,老夫自然要制止。”
钟君义说:“好一个自证清白,就算你在工部造假中,没有贪污索贿。
但你身在其位,不知其中猫腻,就是严重失职。
太祖设立六部,原本就是要臣子各司其职。
你们倒好,本职工作都做不好,还说风声、雨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事事关心。
韩巡抚说你足以乱天下有余,是一点也不为过。”
钟君义抓住刘宗周的痛点,继续说:“东林书院门前的对联,是大明乱政的开始。
东林人开始自诩,人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对朝廷所有的决策,都要插手。
经常因为朝廷做出决策,你们就反对。
为了一些鸡毛蒜皮之事争吵不休。
能把本职工作做好的,又有几人?
就拿您做左都御史来说,左都御史本职是监察百官。
你做了三个月左都御史,可有查处出渎职贪污官员?
我来替你回答,你没有查。
也是,让一个连部下造假,一无所知的人去做左都御史,怎么可能查得出渎职贪污。
这恐怕也是那些人,推荐你做左都御史的原因。
你做工部右侍郎时,部下造假,你却拿不到好处。
你越是清白,就越说明你无能。
无能到那些造假之人可以忽视你。
此后,你几次起复,通证司右通政,顺天府尹等。
都是因为有心人知道,南无能又善辩,他们好浑水摸鱼。
你做尚宝少卿期间,没有从繁杂的案牍中,分析出阉党势力在做大,以至于七君子惨死狱中。
也是,你自视清高,不屑案牍劳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你是高风亮节了,后来你坚辞通政司右使,顺天府尹等官职。
不过是担心自己能力有限,承担不起这么繁杂的俗事,也无法成全你,沽名卖直之名。
你做左都御史期间,有多少人与建奴暗通曲款?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可我知道。
我就有一份名单,朝廷哪些人给建奴通过信,那些人给建奴提供过便利。
我若是左都御史,朝廷这些官员,起码三去其一。
可你一个都没有办,反而对朝廷打造军械大放厥词。
难道你不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还是因为你,当年做工部侍郎时,工部所制军械糜烂。
若是此次朝廷,万一造的军械无坚不摧,就能凸显你当初太无能,所以才要全力制止吗?
不知道蕺山先生,此次购买了那一副画作,恐怕此画,今后怕是要从此蒙羞。”
钟君义一席话,把刘宗周气的恼羞成怒,喷出一口鲜血,说:“竖子无状,气死老夫也。”
钟君义没想到,还真有人气的吐血。
以前只在影视剧里看到,但他可不想在这样的盛会上,出现人命。
立即说:“来人,把老先生请下去,好生照料。”
然后走到刘宗周跟前说:“蕺山先生,吾日三省吾身,咋能如此动气。
君义今日之言,只是点拨一下先生而已。
先生若能顿悟,君义还是敬重先生的。
你回去好生养病,若是仍然心念大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但君义想请你去孔子学院讲学。
但你这一套,只能对夷狄。
一直以来,我汉家对夷狄施之以圣,夷狄却对汉家施之以王。
皆是因夷狄不知礼也。
儒以礼传教,感化夷狄,当以儒为尊。
先生所学,方能学以致用。
你不见西方传教士,都不远万里来大明传教。
我大明为何不能让儒家,传扬四方。
回去多鼓励学子走出去,儒家不能只在大明传播。
御敌于外靠的还是文化传播。
今日君义说的,或许重了些,但君义说你,并没有经世之才,就不要在朝廷俗事中,大放厥词,安心学问才是。”
刘宗周不甘心,躺在地上问道:“钟二,你确实要学那曹贼,篡明吗?”
钟君义说:“蕺山先生,我又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曹贼一说有失偏颇吧。
你一向提倡慎独,可你可知,天下最大的独夫,莫过于皇家。
皇家穷凶极欲,你却要世人慎独,这是什么道理?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皇家不除,慎独空谈尔。
君义若是篡明,绝不称帝。”
刘宗周诧异,一时不解说:“不称帝,何以号令天下?”
钟君义说:“子曰: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
千百年来,深谙此道的圣君有几人?
这种轻贵颠倒,才使王朝难逃三百年一轮回。
越到王朝末期,百姓轻贱不如鸡狗,乾坤倒转在所难免。
而要百姓永享太平,皇家这个毒瘤必须根除。
君义不尊皇命,多次私自出兵。
就是要给世人一个,就算没有皇家,百姓也能安居乐业,遵纪守法。
甚至因为没有皇家,百姓更能严于律己。
将士作战勇往直前。
农户耕种更尽心尽力。
官吏各司其职,而不用担心,受皇家各种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