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的穿着很普通,卡通衫,牛仔七分裤,皮凉鞋,皮肤因为经常户外运动而晒得有些黑,一张圆圆的苹果脸,身体挺结实。
洪天打量了他一番,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似乎以前在哪见过。
男孩鼓起勇气说道:“我想拜师。”
洪天皱了皱眉,语气平淡的说道:“你站起来说话。”
男孩犹豫了一下之后,听话的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洪天和刘佳琪才发现,这男孩的身高原来已经有一米六出头了,只不过五官长得比较幼稚,看上去年龄较小,真实年龄应该更大一些,介于男孩和少年之间。
洪天问道:“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十二岁,我名叫白刚。”男孩老老实实的答道。
刘佳琪偷偷抿了抿嘴,心说晒得这么黑,却是姓白。
洪天不动声色的又问道:“十二岁是周岁吗,读几年级了?”
白刚有些怯诺的说道:“小学刚毕业。”
“你想拜师学什么?”洪天又问。
提到这个,白刚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激动的色彩:“我想学功夫,厉害的功夫!”
洪天扫了他一眼,摇头道:“学功夫不适合你,回去之后好好学习吧,别再来了。”
白刚有些焦急的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
“走吧走吧。”洪天向他摆了摆手,然后向刘佳琪招呼说道:“进来吧。”
刘佳琪看了看洪天,又瞧瞧那个男孩白刚,对洪天的冷淡态度多少有些意外,一边往里走,还一边回头多看了两眼。
就在洪天回手关门之时,白刚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提高了几分,颤声说道:“你要不收我做徒弟,我就跪在这不起来!”
“电视剧和小说看多了是吧?”洪天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时,随口说道:“那你就在那跪着吧。”
白刚嘴唇颤了颤,眼角泛出一抹泪花,他愣了半天,抬起胳膊用力擦掉溢出的泪水,跪着的腰板却更笔直了。
刚进客厅,刘佳琪就有些埋怨的说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不收就算了,就不能态度好一点儿么?”
洪天嘿嘿一笑,说道:“你以为师父是菜市场的大白菜么,几毛钱一斤,要多少有多少?要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拜个屁的师,趁早滚蛋才是正事,也免得耽误大家时间。”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刘佳琪恍然大悟,原来洪天的生硬态度是对那个男孩的一次考验!
想想也是,洪天的功夫简直像小说中的主角一样神异,这样的功夫如果随便在门前跪跪就能学到,那全世界的人都会飞檐走壁了!
刘佳琪来了兴趣,问道:“那他要是能通过你的考验,你会收他做徒弟吗?”
“八字还没一撇呢!”洪天哭笑不得的说道:“当年有个家伙,在我家门前跪了整整一年,通过了不知道多少次考验,最后还是没能拜师。”
“跪了一年?!”刘佳琪惊得合不拢嘴,人一辈子才几个一年啊,为了拜师,还不一定能成功,就付出了整整一年时间,做那么枯燥那么遭罪的事,这种人太有毅力了,太可怕了,也太值得敬佩了!
洪天嗯了一声:“是啊,整整一年。后来要不是我爷爷把他劝走了,他还能继续跪下去,不知道跪多久呢。”
“那你爷爷为什么不收他?”刘佳琪好奇极了。
“因为他的性格太偏执,不适合学我家的功夫。”洪天一摊手,说道:“我家的功夫讲求的是行遂心意,心道自然,他功利心太重了。”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刘佳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起门外还跪着个男孩,有些担心的说道:“那如果这个男孩最后不能拜师,他岂不是白跪了。”
洪天淡淡一笑:“这个过程,对他的心性也未尝不是一种锻炼,至于是好事还是坏事,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刘佳琪顿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一拍大腿说道:“说的也是,管它行不行呢,先追求了再说。”
这简直和她倒追洪天的道理是一模一样的,有些事必须做过,才能无怨无悔,至于成或不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反正不做是肯定成不了的!
有魄力的人,先做了再说,瞻前顾后的人,永远也想不出答案,因为答案是行动之后才能获得的!
见刘佳琪居然在这件事上获得了一些心得,洪天觉得有趣,便又补充说道:“站在岸上的人,永远也学不会游泳。这个道理很简单,但是适用在很多其他的方面时,却总会有一些人,永远都不敢下水。”
听到这,刘佳琪有些脸红,在追求洪天这件事上,她觉得自己好像下水太快了,还好运气没错,没被呛着!
这个下午,刘佳琪在洪天的小别墅里呆到四点多才走,就像一次普通的家庭约会。
两人一起看了个电影,聊了些天,刘佳琪临走时送给洪天了一个goodbyekiss,洪天也拉了拉她的手,还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刘佳琪带着甜蜜蜜的心情走了,出门时,看到那个男孩还坚持着跪在那里,有些同情,不过按照洪天的嘱咐,就没和他说话,径自离开了。
傍晚,李靖下班后买菜过来,走到门口时,也吓了一跳。
“你是谁,为什么跪在这?”
李靖穿一身浅黄色的运动服,头发高高的扎了个马尾,精神十足,英气勃勃,让人一看就会觉得眼前一亮,打心底里欣赏她的旺盛活力。
白刚此时已经被晒得头昏眼花,耷拉着脑袋垂垂欲睡了,不过仍然在靠着意志力坚持着,听到李靖说话,他抬头一看,立刻就认出了李靖。
白刚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我想拜那个哥哥为师,跟他学功夫。”
李靖打量着他,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会功夫?”
“阿姨,我见过你。”白刚小声说道:“你们在郊区的烂尾楼顶打坏人的时候,我也在那里。”
“哦——”李靖恍然大悟,顿时想了起来:“你是那两个练跑酷的孩子之一,对吧?”
“嗯。”白刚点头。
李靖仍有一事不解:“那你怎么找到这来的呢?”
白刚低头说道:“我前几天在路上遇到你,就跟着你找到这了。”
李靖顿时颇为尴尬,原来这小家伙是跟踪自己才找到的这里,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有运气。
“那你见到他了?”李靖问。
“见到了。”白刚想起之前洪天的生硬态度,不由得有些委屈,眼角又泛出了泪花,小声说道:“他不收我,让我走。”
李靖看着这个委屈的孩子,有些于心不忍,温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走?”
白刚抹了一把眼睛,倔强的说道:“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跪在这不走了,直到他做我师父。”
李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轻唉了一声,提着果菜走进了院内。
进了一楼大厅,她看到洪天正在用一根铁棒擀一块树皮,似乎是在加工某种药材。
“门外那个小孩,都快晒昏过去了。”李靖苦笑问道:“他说你不收他为徒,他就跪在那不走。”
洪天嘿嘿一笑:“武侠小说看多了,不用理他。”
“少来了,这可不是你作风。”李靖笑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故意没给他好脸色看,想考验考验他?”
“真没趣,都被你猜到了。”洪天一摊手,哼道:“都是你惹来的麻烦,被一个小学生盯梢了都没发现,真够笨的。现在麻烦就在门外了,你说吧,该怎么办?”
李靖不好意思的一吐舌头:“等我想想办法,我先做饭。”
做饭、吃饭、收拾桌子、刷碗,转眼天都快黑了,白刚仍然跪在大门外,似乎是铁了心的想拜师。
“不用理他,你把前几天学的步法给我演一遍,看看生疏了没有。”
洪天在院子里凉棚下的茶桌上摆了茶壶,一边喝茶,一边看李靖在梅花桩上演练步法。
真功夫和花架子可不一样,网上曾经流传过一个恶搞的笑话,说中国武术的表演项目,一场表演下来,两个运动员能互相砍几百刀都砍不中,也是一门很厉害的功夫,可见这个领域早已沦为连普通人都取笑的哗众取宠的东西。
但是李靖此时所展现的,却是真功夫,梅花桩不过碗口粗细,可不像电影里使用的那种道具,一个个足有大腿粗、腰粗,她在上面辗转腾挪,奔跑跳跃,一个闪失就得摔下来,同时还要出肘、挥拳,甚至膝撞、腿劈,世界上可没有这种表演项目!
洪天一边喝茶,一边看李靖演练,偶尔用眼角余光瞥一眼院外的白刚,这小子两眼放光的看着演练的李靖,神情如痴如醉,显然是真心喜欢武功。
洪天笑了笑,并没有太在意。这个年龄的男孩就没有一个不喜欢武功的,白刚流露出的向往和憧憬并不算什么,如果他表现的并不在意,那才叫奇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