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的公公+霸道的婆婆+孝心满满的老公=受气的儿媳妇?在很多有婆媳矛盾的家里,这是个标配公式少了谁都不成立。但在没有公公的家里,这个公式还能成立吗?
寒假里,苑小兰专门约王一薇一起带着孩子去室内儿童游乐场玩。自从搬离那个小区后,这还是两位同为妈妈的女人为数不多的见面。王一薇拉着小兰的手,好不亲密。
“最近怎么样?幼儿园替你带孩子了,你应该又重返美妙的二人世界了吧?”王一薇说。
“什么二人世界呀?幼儿园放假了,现在都成了五人世界了……”苑小兰噘了噘嘴说。
“五人?”
“是啊。一家三口,再加上他爸他妈……每到冬天供暖时,他们就从乡下进城了,来这里过冬。”小兰说,“薇姐,都说婆媳难相处,那是真的!和婆婆住一起我真快疯了。”
冲着这句话,王一薇就能看出小兰结婚生子后,算是有了“多么痛的领悟”。
小兰花说,“以前没觉得,生了孩子后,和婆婆住在一起那矛盾简直是太多了,就说月子里吧,那时简直把我都快憋成抑郁症,差点带着嘟嘟一起死……”
“胡说什么呢?”听着听着,王一薇才觉得小兰不是在开玩笑,说这话时一丝忧伤从她眼前掠过。
“就婆婆对我爸我妈那态度我真的是无语,感觉我儿子就是她儿子一样,还在背后和别人议论我妈,把我妈都气哭了。”小兰说,“婆婆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天天都说要节约节约,我每次拿快递回家就像做贼一样,还说我的衣服不好看。”
小兰说:“特别看不惯的就是,她在娃娃面前还随意骂脏话,什么去你妈呦……难道这不是在间接性骂我吗?”
在商业综合体内的儿童游乐场,孩子们无忧无虑地笑声和嬉戏声,让这里变成了欢乐的世界,许多来商场的顾客也会驻足观望。童年的回忆往往伴随人的一生,弥足珍贵,孩子们的笑声天真、无邪、纯粹。
“小兰,你呢,现在好歹也是当妈妈了,你可不能光瞧着你婆婆的问题啊,一个女人一定要努力地学会宽容,你知道人们为什么总说什么‘大男人’、‘小女人’吗?女人为什么就是‘小女人’?我想,还是说我们女人不够宽容。”王一薇说。
在王一薇眼里,小兰一直就是个可爱的大孩子。突然,她咯咯地笑了笑说:“薇姐,不过……我婆婆优点还是挺多的,但是缺点一出来,马上就盖过她所有的优点。”
王一薇还没说话,突然,小兰的一句话让她非常惊讶:“总有一天我们要离婚,不是我们感情不好,而是因为她妈——我那个婆婆。”
王一薇知道婚后生活一旦出现变故,首先会把婆婆扯进来,这已是常规打法了。当然,在两口中间婆婆是绕也绕不过去的。
时光在两位年轻妈妈的身边静静地流淌,孩子们快乐的欢笑声是最美的音符,晨晨和豆豆玩得好不开心。在温暖舒适环境优美的商城里,她们尽情地聊着知心的话儿。
“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王一薇说,“曹雪芹在《红楼梦》里这样描述从女孩到女人再到老女人的变化,总是让人感觉有些凄婉。
王一薇说:“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遇到真爱并以身相许,在童话里定会是美丽的公主和快乐的王子,定会过上让我们可以尽情去想像的那种幸福生活。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是要去城堡,一个可以让幸福和甜蜜四溢的地方……那是,我觉得女人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苑小兰目不转睛地看着王一薇,她仿佛看见了那个如花似玉、冰清玉洁、婀娜多姿的校花,看见了大学校园里红极一时的主播,还有后来成为电台美女记者的她……
她小她好几岁,王一薇的过去给了她更多的想像空间,遇到薇姐是她的幸运,在小兰心里,王一薇永远是最为优秀的女人。
“《红楼梦》里的话你记得这么准?”小兰问。
“我每天陪豆豆做作业时,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都会看书,慢慢地,一些写得好的句子也就记下了。”王一薇继续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的曹雪芹,针对结婚后的女性甚至还写到,怎么这些人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帐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
“小兰,你想想,自古以来曾以花为貌,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肌的女人,为什么结婚后就成了没有光彩的宝珠,成了鱼眼,比男人更可杀了?”王一薇说。
“为什么……?”小兰问。
“女人对幸福的向往从来都矢志不渝,穿过浪漫的爱情迷雾,你说会一天天发现,婆媳间的烦心事,其实也从未休止过。”
王一薇说:“从《孔雀东南飞》里的刘兰芝到陆游爱妻唐小宛,从‘把媳妇熬成婆’再到‘遇到你之前,我的世界是黑白的,遇见你之后全黑了’这种儿媳们的感慨里,婆媳关系的不和谐,伴随着婚恋与家庭,从古到今,一直绵延至今。”
“爱着同一个男人,婆媳到底是不是冤家?女人啊,为会么要不个婆婆呢?”她说。
说完这话王一薇也若有所思。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有些憋屈与无奈的情绪,不可阻挡地爬上脸庞。
她怔了怔,将目光投向孩子。“晨晨、嘟嘟,你们都来喝点水……”
“丈夫是幸福的,母爱及妻子的爱集于他一身,这种爱的叠加,可以铸就男人一生的幸福。”小兰说,“这个世界压根对女人就不公平,为什么不把这些爱叠加在女人身上?”
“丈夫也是不幸的,这种爱的叠加,也可以毁灭他一生的幸福。”王一微说。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呼啦啦跑来,分别扑进他们妈妈的怀里,满头大汗。她们便拿给保温杯,赶紧给孩子喝水。
“你俩都歇歇,等会再玩。”王一薇抚摸着晨晨的脑袋,对孩子们说。
“好玩吗?”小兰问。
先是嘟嘟一个劲地点头,接着晨晨也点。他俩就像是磕头机,富有节奏。逗得两位妈妈都笑了。突然,他们拉着手咯咯地转身跑了回去。
“薇姐,这段时间我天天都在研究婆媳关系。我发现从古到今,狗血的婆媳斗争史的细节真是枚不胜举,辛酸凄凉啊。这比宫斗都可怕,秒秒在虐心,滴滴都是血啊……”小兰蹙了蹙眉头,额头上细微的皱纹聚集在一起,又散开。
小兰说,“人们因为能忘却,所以自己能渐渐地脱离了受过的苦痛,也因为能忘却,所以,往往照样地再犯前人的错误。被虐待的儿媳当了婆婆,仍然虐待儿媳……就连鲁迅思想里,对中国婆婆的形象似乎也有一种天然的定势:婆婆虐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