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后,魏国涛还是决定给妻子打个电话,当机遇与风险同时出现的时候,抉择和取舍就是一个非常艰难和痛苦的事情。
魏国涛抬腿离开时才意识到,叶必成居然还抱着自己的腿,裤腿处已被眼泪打湿了一片,热乎乎的。
“叶校长,你先起来,起来……”魏国涛说。
然而叶必成依旧不肯起来。“魏处长,别人我都不认识,你走了我就完了,就完了啊……”叶必成抬头仰望着魏国涛,泪水在脸上纵横。
“我出去上个厕所,没事,我马上就回来。松开!”叶必成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然后渐渐地将手松开。
“起来吧!赶来!人在世上都有个三昏四迷,谁还不犯点错误?”魏国涛说着将他扶坐在凳子上,他故意将手里的血液化验报告单放回桌面,也许这样可以让叶必成心里踏实些,然后就开门出去了。
叶必成眼巴巴地看着魏国涛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河堤瞬间崩塌,洪水从心田漫过,一场灭顶的灾难澎湃着,奔流着,肆虐着……这股洪水会把自己冲向何处他一无所知,只能束手无策、六神无主的任凭其泛滥、泛滥……
让刘美艳后来一直沾沾自喜引以为荣的是那天晚上她在魏国涛的电话里用了几句话,就解决了儿子魏宗赫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重要问题。而她付出的代价是那夜没有睡个囫囵觉,她担心她的主意会被歪嘴的和尚念歪了经,魏国涛向来没有曲解过她的主意,可这次刘美艳却有些莫名的担心。
女诸葛刘美艳听完魏国涛絮絮叨叨讲了半天,最后只给出了一个答案:这人情你不落还让谁落?
刘美艳分析的理由是:公安厅一个处级干部能指挥得动交警支队的副局级干部?既然指挥不了,那副局级干部为什么还要打电话让魏国涛“宽严相济”?宽什么严什么当然得由魏国涛把握。副局级能按处级的意思给魏国涛打电话说明什么?说明要让魏国涛“宽”办,也说明他很信任魏国涛,按理说支队长完全可以给高新大队大队长打电话……可是,偏偏却给魏国涛打电话,这不是说明魏国涛是朝里派出来的人,是支队长的人?
电话是魏国涛在厕所里打的,刘美艳给他这样分析了一圈后,魏国涛还是没得出最终的结论,问:“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落个人情。放人!”刘美艳斩钉截铁地说:“放完人明早直接向支队长汇报!”
魏国涛一直感慨妻子的冰雪聪明。天亮后,魏国涛向支队长汇报了发生在高新大队的那起酒驾的案情:“车主没有过错,是司机李光年饮酒驾车还发生了点小事故,不过,事故双方已经协商处理了。我们暂扣李光年驾驶证六个月,罚款1100元。”
“李光年?”支队长有点纳闷。
“李局长,李光年是车主的司机,车主名叫叶必成。”魏国涛赶紧说。
“对,叶必成!他呢?”支队长问。
“他没问题,事情全是李光年惹下的,这个李光年是个毛头小伙,昨晚上开着车主的车居然和朋友一起聚会……”
支队长有些不耐烦,摆摆手示意他打住:“这事就样吧!”
魏国涛离开支队长办公室时轻轻将门拉上,高档防盗门的磁铁悄无声息地将门牢牢地吸在一起,死死锁上。
然后,支队长拿起电话,拨通了公安厅那位处长的手机……
魏国涛回到政秘处办公室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坐在高靠背椅子上将两只脚放在办公桌上微微摇晃着。一起夜查酒驾的工作让他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这时他已有些困了,轻轻闭上眼睛。昨晚的一幕幕场景不由自主地在眼前浮现,校长叶必成那颗跟花生米一样光溜的脑袋让他记忆深刻,他的秃顶显现着聪明也显现着沧桑,他对教育产业业的论述让魏国涛开了脑洞,连一个校长都这么认识教育,甚至,把教育与其他的产业和企业相提并论,这倒让魏国涛觉得后背蹿上了几丝冰凉。
和自己一样出生在那个年代的农村人,小时候都是在村办学校上小学,乡办学校上初中,县办学校上高中,就这样,一个个学子不也跳出农门考上了大学?那时学习对一个家庭而言只是一件普普通通顺理成章的事,哪里还有名校还有择校还有补习班这一说?
那时天总是很蓝,他们放学后会唱着郑智化的《水手》,在夕阳西下时沿着乡间小路一路高歌,在学校做完了一天的功课就可以尽情欢乐,绿油油的麦田和金黄色的油菜花一望无际,微风吹过,万头攒动,起起伏伏的田野里会掀起阵阵麦浪,此起彼伏,好不壮观!黄的牛,白的羊和各种翩翩飞舞的彩蝶俨然是一幅流动着的风景,现在想来,这才是世界是最美的艺术……想着想着,魏国涛睡意渐浓,很快也就进入了梦乡。
而此刻在交警高新大队,李光年正在与白色轿车车主协商事故赔偿。没等李光年开口,白色轿车车主就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向他开火:“我的车是花了8万元才买回不到两年的车,应该算是新车,平时我是那么的小心谨慎那么的爱惜,可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你这个丧门星,你看看!看看!我的车右侧尾灯也被你给撞烂了,漆面也撞烂了,保险杠也撞烂了……你没事喝啥酒嘛?要喝,你回到你家去喝,喝了酒还开车……太可憎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的车我来赔偿……”李光年说。
“什么!你以为有钱就可以随便撞人?你酒后驾车……你……”这名车主赶紧转身对中队长说,“警察同志,你听听,听听!他喝酒开车还有理了不成……”
中队长说:“李光年饮酒驾车我们已对他进行了处罚,而且暂扣了他六个月的驾驶证。这次,他那辆车的保险也不能用了,你们协商一下,让他给你一个满意的赔偿。”
听到这话白车轿车车主窃喜。“我这车保险杠肯定得换,尾灯也得换,漆面得重喷……还有,我也不知道保险杠里面撞坏了没有?要是坏了也得赔……”
“那是,那是。”李光年连连点头应允。
“这些全部修下来没有1万块,不,没有块肯定不够。”车主说。
中队长和李光年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还有,我修车时还得有误工费,修车时我还得打车上班,噢,我们公司迟到1分钟就得罚100块钱……去他妈的,老子一个月才挣3000大洋,这黑心的老板,迟到1分钟就得罚100块钱…………”车主说着就抱怨起他们老板。
“那你说我赔你多少?”李光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