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学生寝室二寝118,室友们的闹铃还没响,余正夏却先醒了。他是个觉很轻的人,有时候屋里太阳一上来就可以把他弄醒。
余正夏微微睁开双眼,一片他感到有些陌生的天花板映入他眼帘。他昨天已经在这间寝室里待了大半天,却还是对这片灰白色的天花板感到有些不习惯。不光是对天花板感到不太习惯,他感觉这三天全都和做梦似的:前天的早上,他还在自家自己的房间里;昨天的早上,他还在火车的卧铺上,今天早上,他却已经来到了一鸣,再过大约两个小时他就该去上画室的第一堂课了。
等等,现在是几点?应该有六点了吧?
余正夏小心谨慎地翻了个身,再掀开枕头找出手机,全程不发出一点动静。他按下机身右边的开机键,看到屏幕上显示五点二十七。
他居然这么早就醒了。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他其实是想再多睡半个小时的,因为他现在虽然醒了,却还是有点疲倦,应该是昨天忙了一天之后没睡饱;可他没办法闭上眼睛接着睡觉,一是再过半个小时就到起床的时间了,二是他现在心里很激动也很紧张,半点睡意都没有。他不知道一鸣的集训课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接下来要面对的种种压力,不知道能不能和室友处好关系或者至少相安无事到集训结束,更不知道集训过后自己能不能拿到梦寐以求的清华专业合格证。
听老家画室里的学长学姐们说,集训的时候作息很紧张,作业很多,压力很大,最后的结果却往往不尽如人意。他苦笑着想,但愿他可以是那个例外吧。他不想让母亲再担心他一年,因此他没办法复读,也就没办法承受不遂人愿的结果。
他必须是那个例外。可他又有多大的把握能成为那个例外?
不行,不能再接着想下去了。
余正夏掐掉这些无用的念头,解锁手机,开始在相册里找这周的课表。他的手机相册收拾得和他自家房间里的桌面一样井井有条,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前一天在一鸣总群存的本月课表:第一天,八月一日星期三,上午八点到十一点半素描,下午一点到四点半色彩,晚上六点到七点半速写,上午的素描课需要带……铅笔和樱花橡皮……iPad……还有……还有……
在脑袋里面盘点完待会儿该带的东西,余正夏就开始背单词。他也知道集训期间——现在已经是集训期间了——背单词,对文化课的提升作用微乎极微,可他不允许自己想刚才想的那些不该想的,必须通过把一个个单词往脑子里塞来转移注意力。他塞了一个又一个单词,塞到大概第四十多个的时候,听见四个闹钟一起响起来;紧接着,他便听见龙家毅马上关掉了他的闹钟。
另一边,龙家毅一听到闹钟响,就迅速翻了个身关掉了闹钟,然后又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再迅速拿起盖在肚子上的小毯子,将它叠好放到一边。他的动作十分麻利,这么一系列下来也只有三分钟,却不声不响,一点动静都没有。之后他就迈着极轻的步子去了卫生间。两分钟后,刷完牙洗好脸的他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赵冠中正拉着张苦瓜脸,坐在上铺,对着手里的手机嘟囔道:
“烦人……”
然后他又接着嘟囔了几句。龙家毅听不清他嘟囔的内容,心想应该是昨晚没睡好觉之类的。他又看看其他人。余正夏已经醒了;石金子昨晚说过今早他要吃送的早餐,所以现在还用不着起床。现在他需要赶紧把姜天和田唱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