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洛机场
慕容婉的毒针一直挨着她的左手腕,我装作凝神听她说话,心中不断地闪念,如何将她手上的毒针夺走。
听到慕容婉问我,浑不知道问题的我,随意含糊地应声。好在慕容婉沉浸在她的世界之中,没有注意到我的不正常。
慕容婉说:“我母亲发现了那个东西,她并没有来得及带走,她交给了她最信任的张志军手中,并嘱咐张志军无论如何也要保存好这件东西。”
“在四大金刚将我母亲从家中挟持走的那个晚上,我母亲用极其隐晦的语言,把那件东西的下落告诉了我。”
“尽管黑三将害死我母亲的事情伪装成意外事故,但是我母亲毕竟因他而死,这样就激怒了我叔叔慕容烟。我叔叔虽然不至于杀了黑三报仇,但黑三也彻底失去了我叔叔的文物销脏渠道。”
“黑三不得不将发掘出来的文物重新保存起来。巧合的是,黑三同样将文物交给了张志军保管。”
“这样,张志军一个人同时知道了两个秘密。张志军以为我母亲已经身死,那件东西只有他知道,于是张志军心安理得地昧下了我母亲的东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黑三的人不知道我母亲最后发现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件东西在什么地方,但是不妨碍他们互相猜忌——这东西一定在他们中的某一个人身上。”慕容婉说。
我终于忍不住了,问:“既然黑三害死了你母亲,为什么霍达不调查这个案件,并将黑三绳之于法?”
慕容婉听了我的话,摇摇头说:“证据啊!你们警察办案子要证据。霍达找不到杀人的证据,纵然他怀疑是黑三害了他的爱人,又能怎么样?”
“霍达英雄一世,却是古板得要死!”慕容婉评价道。
我这是才注意到,慕容婉对霍达从不叫爸爸,只是直呼其名。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霍达对黑三那么仇恨了吧?现在你明白,为什么霍达想当公安局长了吧?”慕容婉问我。
我点点头。
一直以来,我认为霍达是因为黑三是江淮市黑社会头目,这才对他恨之入骨,却没料到两人的渊源过节如此之深。
直到现在我才彻底明白,为什么正直的霍达为了当局长,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和程教授做了交易。原因是,只有当了局长,霍达才能有效展开对当年事情的调查。
“你想不想知道我妈妈当年隐匿了什么秘密?什么样的秘密值得海外的慕容家族经年不懈的找寻?”慕容婉贴近我,低声问。
我茫然。即便是再古老的文物,即便是价值再高的文物,也绝对抵不过人的性命。为什么慕容家族不惜牺牲也要找寻这件文物呢?
慕容婉神情一黯,突然抱怨道:“真不知道你们男人的内心是什么做的?朱培培姐已经病入膏肓,你还在这里查办我的案件!”
画风转变的太快。
慕容婉的话让我惊讶起来。朱培培近一年来身体很不好,头发掉的也很多,我很担心她的身体,但反复催促她去医院检查,她都说是带孩子累的。
可是今天听慕容婉说,朱培培已经病入膏肓,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婉轻声说:“癌症啊!朱培培是癌症,已经晚期了……”
“你说什么?”我终于失声失神。
慕容婉摇摇头说:“太晚了。如果不是你查我太紧,如果你能放松一点的话,或许我早就拿到了那件文物,早把文物上的拓片发给周旭丹姐了,或许慕容家族的实验室早就解开了秘密……”
“你说朱培培是癌症?”我追问道。
“是的。绝对不会错。”慕容婉看着我说:“癌症,无解,但先秦文明中存在一种方法,可能能治好癌症!”
见我有些不相信,慕容婉道:“还记得传说吗?说先秦文明中,藏着升天至理,其实人死了哪有升天的?升天不过是以讹传讹,但是真正记载的是一种生物活化技术。”
“这种技术可以有效提高食物、药物的活性,进而达到古人看起来的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效果,这种生物活化技术,在古人口口相传中便成了升天至理了。”慕容婉解释道。
“生物活化技术?能治疗癌症?先秦古人?这怎么可能?”我喃喃自语,还沉浸在朱培培罹患癌症的巨大消息之中。
“怎么不可能?”慕容婉有些激动起来,说:“你知道屠呦呦以及疟疾、青蒿素吗?”
我皱皱眉头,屠呦呦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事情,我略有耳闻,但是隔行如隔山,我对屠呦呦获奖的详情不得而知。
慕容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解释说:“作为一种古老的疾病,人类对疟疾的记载已经有4000多年历史。公元前2700年,中国的古典医书《黄帝内经》描述了疟疾的相关症状:发热、寒颤、出汗退热等。”
“疟疾的传播非常广泛,中国古代称之为‘瘴气’,意大利语中疟疾‘mal aria’的意思是‘坏空气’(bad air),从这一点上看,中西方对这种疾病的认识大体相同。”
“疟疾一旦发作极其难以控制,为了对付疟疾,人类分别从青蒿和金鸡纳树中提取药物。”
“金鸡纳树中提取的便是大名鼎鼎的奎宁!”慕容婉道,见我一脸的迷茫,有些好气地说:“你对破案那么在行,难道一点医学知识都没有?”
见我点头,慕容婉不得不从头给我解释:“1820年,法国化学家皮埃尔-约瑟夫佩尔蒂埃和约瑟夫-布莱梅卡旺图合作,两人从金鸡纳树皮中分离出抗疟成分奎宁。该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得到广泛运用。”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引发疟疾的疟原虫产生了抗药性;20世纪60年代初,疟疾再次肆疟东南亚,奎宁失效,疫情难以控制。”
“西医至此完败在疟疾之下!”慕容婉冷哼一声道:“青蒿在中国民间又称作臭蒿和苦蒿,属菊科一年生草本植物。中国《诗经》中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蒿’中所指之物即为青蒿。”
“早在公元前2世纪,中国先秦医方书《五十二病方》已经对植物青蒿有所记载;公元前340年,东晋的葛洪在其撰写的中医方剂《肘后备急方》一书中,首次描述了青蒿的退热功能;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则说它能“治疟疾寒热”。”
“1969年,屠呦呦以中医研究院科研组长的身份,受命解决植物治疟的秘密。屠呦呦从系统整理历代医籍开始,同时四处走访老中医,搜集民间配方,她先后整理了包括青蒿在内的共有640多种草药的《抗疟单验访集》。”
“在最初的实验中,屠呦呦发现青蒿的效果都不是最好的。她再次翻阅古代文献,《肘后备急方治寒热诸疟方》中的几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原来青蒿里有青蒿汁,它的使用和中药常用的煎熬法不同。屠呦呦改用沸点较低的乙醚在摄氏60度的温度下制取青蒿提取物,1971年10月4日,她在实验室中观察到这种提取物对疟原虫的抑制率达到了100%。”慕容婉说。
“现在你相信了吧?即便是在先秦时期,古人也可能掌握着现代人所不掌握的技术了吧?”慕容婉说完,看着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我消化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