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暗渡陈仓
慕千雪走到他身边,轻轻抚着他的肩膀,“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你不必太过担心,所幸太后没有立刻下旨赐婚,也给了我还转的余地。”就算她此生真的要再嫁,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卫文斌。
东方溯抬头,那双黝黑如墨玉的眼眸含了一缕深远的悲伤,在长久的相对后,目光渐渐变得坚毅,“如果今日我是坐在承德殿的那一个,就可以护你周全,无需受这样的刁难。”
慕千雪唇角微弯,“若王爷真能走到那一步,护得又岂止是千雪一人。”
这句之后,谁也没有再言语,只有两道身影静静映在窗棂上,如一幅定格的画卷……
十五与十九二人连夜奔赴江宁,调查卫文斌其人,而收到消息的东方泽,也设法让他安排在吏部的眼线查到卫文斌为官以来的卷宗,并悄悄抄录了一份。
东方泽一拿到抄录的卷宗就立刻带到了睿王府,慕千雪还没展开,他已是气馁地摇头,“吏部三年一考,每一次考评,卫文斌不论政绩还是官声都是上等,丝毫找不到能够用来做文章的东西。”
慕千雪仔细看着卷宗,果然如东方泽所言,卫文斌在江宁为官八年,政绩突出,清正廉直,深受百姓爱戴,是一名一等一的好官。
夏月也看到了卷宗内容,紧张地道:“那怎么办,难道公主真要嫁给他吗?”
“当然不行!”
夏月忧声道:“今儿个太后那边已经派人来催过了,看那样子,怕是……拖不了太久了。”
东方泽低头咬一咬指甲,狠心道:“没有问题,那我们就闹得他有问题,总之一定不能让他娶公主。”相处越久,他就越清楚慕千雪的价值,如果没有这个聪明绝顶的女子襄助,七哥想要夺回帝位,说一句难如登天也不为过!
慕千雪搁下手里薄薄的纸张,微笑道:“人无完人,太过完美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东方泽一怔,继而明白了她的意思,“公主是说,卫文斌的考评有假?”
慕千雪微微一笑,饮了一口茶水道:“我记得宁寿宫中见到卫文斌之时,他穿了一身枣红织金长袍,是用上等云锦所制成,云锦只产于江南一地,素以用料考究、织造精细而着称,有“寸锦寸金”之称;大周官员俸禄并不算高,卫文斌真如卷宗所记载的那样清廉,试问怎么穿得起这样名贵的云锦?”
“这个……”东方泽蹙一蹙眉道:“卫文斌虽然俸禄不高,但出身世家,有几身名贵衣裳也不算什么。”
慕千雪笑一笑,“那请镖局押送货物呢?”
东方泽惊讶地道:“押送什么货物?”
慕千雪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递给东方泽,“这是十九他们昨夜里刚刚飞鸽传书送来的,王爷请看。”
东方泽疑惑地接过纸条,上面只写了寥寥几行字,却令他神色倏变,“卫文斌竟然请了镖局押送十箱货物?”
慕千雪颔首道:“说来也是凑巧,十九他们本是奉了我的命令,去江宁调查卫文斌,在中途投宿之时,遇到一支镖队,得知他们是从江宁而来时,十九便想从他们口中打听一下卫文斌,岂知竟意外从一名说漏嘴的镖师口中得知,托他们押送这支镖的就是卫文斌,整整十箱,每一箱都沉甸甸的。”
“十九趁镖队歇息,悄悄打开其中一只箱子,里面皆是金银财帛,另外九箱,想必也不例外。”
东方泽听得口干舌燥,一口饮尽手边尚有些烫的茶水,有些失神地道:“卫文斌回京之时,除了一些衣物之外,就只带了两箱书,所有人都以为他两袖清风,原来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我已经让其他人去盯着那支镖队,算算路程,应该再过两日便会到金陵城。”
东方泽兴奋地接过话,“只要我们揭穿这支镖是卫文斌所有,就可以揭穿他所谓清正廉明的假面具;到时候,太后便没理由逼你嫁予他。”
“若他到时候否认怎么办?”
东方泽不以为然地道:“财物明明就是他的,岂能否认。”
慕千雪笑着摇头道:“那些金银上面,可没刻着‘卫文斌’三个字,退一步说,就算真刻了,他也可以说是别人栽赃嫁祸,到时候你不仅奈何不了他,还会被卫太后盯上,得不偿失。”
东方泽用力挠一挠脑袋,“不是还有那些镖师吗?”
“那些镖师在走这趟镖之前必然得了吩咐,说不定连一家老小都被吩咐在内,偶尔说漏嘴不打紧,但要他们在衙门堂前,白纸黑色指证卫文斌,几乎没这个可能。”
东方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憋红了脸道:“依你这么说,岂不是白忙一场?”
慕千雪微微一笑,话锋突转,“王爷与刑部左侍郎关系如何?”
“杨和?”东方泽诧异之余,道:“还算过得去,公主问他做甚?”
“若想坐实这些镖银归属于卫文斌,需得杨侍郎相助方可。”
在他们商议对付卫文斌之时,东方溯正静静候在宁寿宫中,差不多等了半个时辰,方见卫太后扶着尹秋的手进到殿中。
东方溯恭敬地拱手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卫太后招手示意他近前,慈爱地道:“哀家不是让人传了话,哀家在礼佛,你不必在此等待吗,怎么不听?”
“母后礼佛,儿臣理应等候。”东方溯接过宫人递来的茶,亲自奉予卫太后,“刚才听宫人说,母后近日常有咳嗽,可有传太医看过?”
卫太后抿了口茶,温和地道:“只是偶尔嗓子痒,咳嗽几声罢了,不要紧。”殿中供了桂花,绵绵软糯的香气无处不在,充斥在鼻尖。
“儿臣过来之前,让御膳房炖了冰糖雪梨,这东西虽非药却有止咳润肺的功效,母后待会儿多喝一些。”
“好。”卫太后慈祥地道:“你虽非哀家亲生,却对哀家最是孝顺,不像皇帝,哀家都好几日没瞧见他了,这来宁寿宫的路,他恐怕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