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奸细
他的夸奖似乎令慕千雪很是高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嫣然的红晕,明媚如盛开在春日里的牡丹,“南昭之仇,我一定会报,所以三哥……你安心去吧。”
慕临风神色一僵,豁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慕千雪,“你——你刚才说什么?”
“陛下已经知道了一切,回京之后,就会下旨将你处斩。”梳子被她紧紧攥着,印出一个又一个灼烈殷红的齿印。
慕临风怔怔盯着她,直至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方才回过神来,暴怒而起,“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我死!”
慕千雪淡淡道:“等收复南昭之后,我会将你的尸骨带回去安葬,也算是落叶归根!”
“你好狠!”愤怒的火焰自慕临风眼底喷涌而出,恨不能将慕千雪烧得灰飞烟灭。
夏月看不过眼,怒斥道:“娘娘若是心狠,就不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百般求情,连累自己不说,还差点把性命也搭进去;你可倒好,问也不问一句就横加指责,真是好没道理。”
慕临风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只是恨恨盯着慕千雪,“不管怎么说,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南昭,你怎么能为了一些毫不相干的人推我去死?”
迎着他怨毒的目光,慕千雪绽出一抹冷清清的笑容,“你果然毫无悔改之心,死——并不冤!”
这句话令慕临风越发红了眼,用力攥住欲要离开的慕千雪,咬牙切齿地道:“你就那么想要我死?”
慕千雪盯着那张狰狞若厉鬼的脸庞,冷声道:“我只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将你的罪行告诉陛下,令你有机会再次作恶!”
夏月在一旁不住皱眉,娘娘应该看得出慕临风现在情绪极其不稳,怎么还这样刺激他,仿佛……是故意如此。
“好!真是好!”慕临风自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下一刻,双目凶光毕露,五指屈如鹰爪,伴着尖厉的声音恶狠狠向慕千雪抓来,“我死你也休想活!”
“不要!”夏月骇然色变,想要阻止已是不及,眼睁睁看着他钳住慕千雪喉咙,几乎是一瞬间,慕千雪的脸庞就涨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来人!快来人!”在夏月惊惶失措的呼喊中,守在外面的神机营众人急急奔了进来,辛月也在其中,她似乎早料到会如此,连一丝犹豫也没有,抽出随身佩剑刺向慕临风。
面对明晃晃的利剑,慕临风竟然不闪不闭,硬生生受了辛月这一剑,而他甚至还在笑,仿佛刺得是别人。
“慕千雪,我们一起下地狱去吧!”随着这句话,他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慕千雪起初还能挣扎几下,到后面,已是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意识渐渐模糊。
几把刀剑一起刺入慕临风体内,殷红刺目的鲜血自伤口汩汩流出,连嘴角都渗出了鲜血,可他还是紧紧掐着慕千雪,丝毫没有松手之意。
眼见慕千雪危在旦夕,辛月一咬银牙,狠狠一剑斩断慕临风臂膀,顾不得喷涌而来的鲜血,冲过去掰开那五根手指。
“啊!”在不甘的吼叫中,慕临风仰面倒去,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他杀了无数人,如今自己也死于非命,或许……这就是报应。
一滴泪水渗出慕千雪紧闭的眼角,缓缓渗入鬓发之中……
夏月慌慌张张地冲出营帐,伞也来不及打,一边在雨中奔跑一边不断喊着太医,滂沱不止的暴雨,令她看不清路,摔倒在满是泥泞的地上,在她挣扎着爬起来时,旁边有人扶了她一把,惊讶地道:“夏月?你这是怎么了?”
夏月隔着疾骤的雨珠,看清来者是易安,急忙道:“易将军,太医在哪里?他在哪里?”
易安愕然答道:“太医在替几个士兵看诊,出什么事了?”
“娘娘……娘娘快不行了,慕临风杀她,要杀她!”夏月语无伦次的说着,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易安大惊,“怎么会这样?慕临风不是被囚禁了吗?”见夏月哭得说不出话来,他安慰道:“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过来,你别急。”
在唤了一名士兵去请太医后,易安拧眉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月抽噎着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辛月说娘娘伤得很严重,可能……可能熬不过去。”说到此处,她悲从中来,哭得泣不成声。
“唉。”易安沉沉叹了口气,他虽针对慕千雪,但在这种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将伞递给满身泥泞的夏月,“你回去换身衣裳,好好照顾贵妃,太医应该很快会到。”
在夏月离去后,易安眸底掠过一丝冷光,快步回到营中,唤过一名亲兵,命他去慕千雪出事的营帐前守着,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浑身滴着水的亲兵走了进来,沉声道:“将军,慕贵妃——殁了!”
易安目光豁然一亮,犹如黑暗里点燃火苗的蜡烛,“当真?”
“小人听太医亲口所说,当不会有假,这会儿他们已经派人去禀告陛下了,过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开。”听到亲兵的话,易安大喜过望,抚掌道:“死得好!真是好!”
亲兵凑到他身边,轻声道:“将军,是否要传信告诉那边?”
这话提醒了易安,连连点头,“对对对,险些忘了正事,快替我磨墨。”
随着墨石徐徐磨动,砚中清水渐渐化做浓黑的墨汁,易安执笔醮饱了墨汁,在纸上飞快写着,待得墨迹干透之后,将纸仔细叠好封入蜡丸之中,道:“趁着现在军中混乱,无人顾及,赶紧把信送出去。”
在亲兵离去后,易安难掩心中的兴奋,在帐中不断来回走着,自言自语道:“慕千雪啊慕千雪,我还以为你有通天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此时的易安,满面狞笑,哪里还有平常忠厚耿直的模样。
“将……将军……”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打断了易安的思绪,令他有些不悦,盯着去而复返的士兵道:“怎么了?”
“将军,她……她……”士兵结结巴巴的指着外面,神色异常惊恐,犹如见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