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纸船
江越不甘心地上前试探,在确定他没有一丝鼻息时,懊恼不已,“张兄,现在怎么办?不找到他幕后之人,只怕金陵难安。”
张启凌叹了口气,“先问问其他人吧,看有没有知道的。”
“也只能这样了。”江越让人将那群斗志全无的影者绑起来,一一审问,结果是失望的,正如罗寂所言,再无一人知道他后面那人的身份,甚至连是男是女都一无所知,竟是成了一个谜。
这个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到扬州时,东方溯正陪着慕千雪游秦淮河。
东方溯也猜不出罗寂背后那人的身份,只隐约感觉到与西楚或齐国有关,毕竟整个中原大陆,有能力与北周对抗的,就只有这两个国家。
慕千雪看过金陵送来的信后,轻声道:“臣妾现在就去让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线索已经断了,朕回去也无济于事,就让张卿去追查吧,他的能力,你是清楚的,如果连他也查不出眉目,那就真是没法子了。”
慕千雪螓首轻点,“那陛下打算何时回京?”
东方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你急着回京吗?”
“臣妾倒是还好,就是怕陛下惦记朝中之事,毕竟出来这么久了。”慕千雪垂手轻轻拨弄着船外的河水,一圈圈涟漪顺着她纤白的手向外扩散。
“连那么大的事都被张卿压下来了,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老九不是也回去了吗?”说到这里,他感慨地道:“说起这个,朕真的要好好谢谢你,给朕带来这么一位贤才!”
慕千雪抿唇一笑,打趣道:“陛下不担心他别有居心?”
“你啊!”东方溯刮一刮她的脸颊,眼中尽是宠溺的笑意,“就知道寻朕开心,真要怀疑,就不会让他辅政了;为了这事,朕可没少听牢骚!”
无论张启凌能力如何出众,始终是外族人,平日里让他参政议政也就算了,毕竟没有实权;辅政不同,等于手握半壁江山,只要张启凌稍稍生出一点异心,就可以将北周搅得天翻地覆,难怪那些老臣子放心不下。
慕千雪看了一眼从旁边驶过的画舫,笑语道:“那陛下打算何时回京?”
“再过一阵子吧,难得出来一趟,朕想陪你和倾心他们好好逛一逛扬州。”东方溯拉起她一直浸在河水中的纤手,一边仔细擦干上面的水渍,一边轻斥道:“咳嗽才刚好一些,就这样戏水,万一受凉怎么办,前两天才刚刚下过雪,这河水最是冰凉不过。”
慕千雪被他说得一阵好笑,“就是稍稍沾些水罢了,臣妾又不是纸人,哪有这么夸张。”
东方溯不由分说地道:“总之你好好坐着,不许再碰水,一丁点儿都不许。”
慕千雪知道他是紧张自己,语带笑音地道:“好好好,臣妾谨遵陛下圣旨。”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只用纸折成的小船随水摇摇晃晃来到他们船边,纸船上还写着几行字。
慕千雪刚要伸手去取,就听到一声咳嗽,她知道这是东方溯的“警告”,只得无奈地收回手,“能否请陛下为臣妾取一下水中的纸船?”
东方溯忍着笑道:“当然。”
慕千雪接过他递来的纸船,仔细拆开,这纸船虽在水里浸了一阵子,但纸质极为坚韧,船上那一行行字没有丝毫化开的痕迹。
纸船被拆开后,一首完整的诗文出现在慕千雪眼前,轻声吟诵,“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在念到最后一个字时,慕千雪心中一动,往停在不远处的画舫望去,一个轻纱遮面的女子正悄悄望着他们这边,在碰到慕千雪的目光时,赶紧转过头去。
东方溯没留意到这个,随口道:“这是诗经里的《桃夭》,看来这扬州是一个诗词盛行之地。”
听到这话,慕千雪掩唇一笑,“陛下既知是《桃夭》,想来当知其义。”
“当然,这首诗出自周代,在商周时期,姑娘一般都会选择在春光明媚桃花盛开的时候出嫁,故而以桃花起兴为诗,祝贺姑娘出嫁,也类似于‘催妆曲’。
“这首诗字迹娟秀,用的又是绍兴粉笺,必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
“那又如何?”见东方溯还没往心里去,慕千雪忍着笑道:“那陛下就不奇怪,这河里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突然飘来一艘写着《桃夭》的纸船吗?”
“江南本就是诗词盛行之地,写几首诗折成船放入河中再寻常不过,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东方溯疑惑地打量着她道:“打从看到这纸船起,就一直古古怪怪的,怎么了?”
慕千雪正要说话,一艘画舫往他们这边靠过来,两艘船离着还有小半丈距离,倾心就迫不及待地往这边跳,张进赶紧拉住她,慌声道:“我的小祖宗,您慢点,这大冷天的万一掉水里,非得去掉半条命不可。”
“才不会呢。”倾心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朝张开双臂的东方溯扑去,开心地唤了声“爹爹。”
东方溯宠溺地抱着她,“都游完了?”
“嗯,不过就一些船,驶来驶去的没什么意思。大哥说今儿是正月十五,晚上这里有灯会,很热闹的,还能够猜灯谜,可好玩了。”说着,倾心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爹爹,我们晚上再来玩好不好?”
东方溯点一点她小巧的鼻子,笑道:“咱们的小公主开了口,当然好。”
倾心高兴地拍手,“多谢爹爹,爹爹最好了。”
慕千雪摇头道:“你啊,整日就想着玩,之前让你背的千字文会了吗?”
“还……还差一些。”倾心不自在地回答着,她怕慕千雪再问,赶紧转移话题,“娘亲,你手里拿着什么啊,我看看。”
没等慕千雪说话,她已经从东方溯怀里滑下,取过那张粉笺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纸上的字并不复杂,很快就念了一遍,但并不明白诗里的意思,转头问一旁的予瑾道:“三哥,这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