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知道，黑龙血竭是炼化羽丹的最后一味药引，但是我冒险闯龙窟，取血竭，并不是为了能炼出化羽丹奉给南阳帝那老东西。”
“可如果拿不出化羽丹……”
本来吧，宣一确实是打断放弃了，谁让他们没这个本事呢？
可是现在黑龙血竭已经拿到了，他不懂小师妹为什么不愿意把血竭拿出来，救灵虚观于水火。
“师兄，在你们决定进千殇山之前我就说过，就算师父拿不出化羽丹，南阳帝那老东西趁机想发难，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保全灵虚观上下。你们非要进山，我拦不了，我原本打算的，也只是把你们救出去，仅此而已。”
想起之前墨十一说的话，朝歌顿了顿，“而我之所以要去取血竭，是因为有别的用处。”
听朝歌这说的，宣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黑龙血竭是一味药，还是很罕见的药，几乎没什么地方还能用得到。
“你要拿这黑龙血竭作何用？”
“救玉儿。”
朝歌没有瞒着宣一。
“玉儿身中奇毒，如果毒不解，他没几年可活的了。”
朝歌把从墨十一哪里听来的事情，隐藏去一些身份信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宣一。
“黑龙血竭能解他的毒？”
朝歌摇头，“只是能缓解。”
而且那得是在服下离魂散之前，现在有没有用还不好说的。
“不过，哪怕只是一线希望，哪怕只能让玉儿多活一天，我也要拿着血竭试试。”
宣一太了解这个小师妹了，听她说这话的语气，宣一就知道她是铁了心不会把血竭给任何人了。
“师兄，在我眼里，就算南阳帝那老东西服下化羽丹真能长命百岁，也抵不过玉儿在我身边一瞬。”
朝歌弯了弯唇，看着宣一的眼睛，“我知道你担心如果拿不出化羽丹，南阳帝会发难于灵虚观，计算因为东陵太子的关系，那老东西暂时不敢把灵虚观怎么样，但也一定会记恨在心里，找理由为难，对吗？”
宣一点头，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这两年师父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一旦哪天师父道法得成，肉身陨灭，那他必须担负起守护灵虚观的责任。
他宣一一人生死不要紧，但是他不能让灵虚观千百年的传承葬送在自己手上啊！
“师兄，放心吧，灵虚观我会和你一起守护好的。”
若是南阳帝容不下灵虚观，那便给南阳换一个皇帝，若是南阳国容不下灵虚观，那便让南阳成为历史。
朝歌没把这话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出来，宣一也不会当真。
但朝歌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并且在此之前，她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计划——
若是那老东西非要为难灵虚观，那就偷偷杀了他，继位的不论是周稷也好，周郎月也罢，刚坐上那个位置，肯定是不敢动灵虚观的。
若是位置作为后，起了和他们老爹一样的心思，朝歌不介意同冷离合作，灭了南阳。
反正冷离的野心，四国人皆看得出来，东陵皇室国库充足，这几年大兴练兵，招募各国好汉为其作用，其一统四国的目的，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宣一偏头，看着自家小师妹那坚定的眼神，不再说什么，抬起手来摸了摸朝歌的脑袋。
“也罢，这黑龙血竭既然是你取到的，你要怎么用都是应该的。”
朝歌扬起笑脸，她就知道，师兄是能理解她的！
“不过歌儿，你取到黑龙血竭这事，不要再告诉其它师兄了，虽然他们肯定也不会怪你，但心里可能多多少少会有点介意。”
朝歌点点头，她知道宣一这是为自己考虑。
躲在朝歌后背，伪装成头发丝的小黑龙，不满地哼唧，“我说主人，你们就不能换一个叫法吗，那东西是蛇，又臭又丑的蛇，不是龙！”
朝歌没搭理这小东西，反正它也闹不久。
说起来，朝歌还是第一次知道龙也喝酒的，也真是开眼界了。
晚膳的时候，这小黑龙就躲在自己袖子里，一碗酒，自己才喝了一口，剩下的就全进了它的肚子，也不知道就它现在这比头发丝长一点的身子，喝下去的那些酒都藏到哪里去了。
莫名的，朝歌想起孙悟空的金箍棒，总觉得这小黑龙和金箍棒有异曲同工之处——能变大，能变小。
墨千玦在屋子里，见朝歌一直不回来，有点担心，便出来寻。
墨千玦走到村子外，看到朝歌和宣在一起，想着他们师兄妹俩要聊聊天也是应该的，便准备离开，刚一转身，就听到朝歌的声音，从竹林那边传来——
“……在我眼里，就算南阳帝那老东西服下化羽丹真能长命百岁，也抵不过玉儿在我身边的一瞬。”
墨千玦脚步一顿，觉得这话像一股暖流，涌进自己的心房。
这种被她偏爱的感觉，真好。
以宣一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听到墨千玦的脚步声，朝歌倒是能听到，但可惜墨千玦在她的白名单里，所以墨千玦的脚步声被自动过滤了。
“歌儿，师兄知道你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但师兄还是想问问你，你说的那个玉儿，真的可靠吗？”
宣一还是有点担心的，虽然他不知道墨千玦的真实身份，但是他能感觉得到，这个男人绝对不一般，他身上有一种危险的信号。
作为师兄，宣一和他们师父天一尊者的想法是一样的，只希望朝歌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甚至还不如那废物世子来得安稳。
这些都先不提了，就看小师妹这态度，宣一心里也有点担心，都说女子一爱起来脑子就容易犯糊涂，小师妹为了这个男子都敢去做闯龙窟这么危险的事情，别到时候被这男的利用了感情，身心受伤。
朝歌弯唇，“师兄，你放心吧，我知道玉儿是什么样的人。”
关于墨千玦对自己的感情，朝歌丝毫不怀疑，因为她相信，如果一个人真的爱自己，把自己放在心上，那她自己是可以感受到的。
这种感受做不了假。
“可，可他不是中毒了吗？他还能活多久？”
朝歌轻笑一声，主动搂上宣一的胳膊，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让朝歌觉得很窝心。
她真是太喜欢这个世界了，有家人，有朋友，有一群哥哥，还有爱的人。
“如果解不了毒的话，差不多还有不到三年吧。”
朝歌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太多难过的情绪，倒是宣一，被吓得瞪起眼睛，扭头看着朝歌，“三年？！”
宣一有点生气了。
“这像什么话，这男的太自私了，自己没多久可活了，怎么能来拖累你？到时候他是进棺材了，留你一个人怎么办？”
听得出来，宣一虽然生气，但生的是墨千玦的气，对于朝歌，他还是舍不得责怪的。
“小师妹，听师兄的，别跟这个人联系了。”
宣一拧着眉头，严肃地给朝歌分析利弊，“你先是嫁了废物世子，现在又和一个男人无名无分地在一起，这两人还都不是长命的，到时候他们一死，你可是要顶着克夫的恶名过后半辈子？你还想不想再嫁人了？”
朝歌知道宣一说这些都是为自己好，但目前自己也没办法跟他解释，他们眼中的废物世子和现在自己身边的玉儿是同一个人，所以其实自己和玉儿是有名有份的夫妻的。
“我本来就不打算再嫁人了啊——”
朝歌轻笑，“反正我是认定他了，现在还有时间，就还希望，说不定玉儿身上的毒能解，不到最后的时候，我是不会放弃的。”
朝歌移开视线，看着远处隐隐绰绰的树影，嘴角的笑容收起几分，语气淡淡的，“就算尽了人力，也无法改变天意，那也没事，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干嘛非要去在意别人嚼的舌根子，非要嫁人不可呢？”
自己已经是玉儿的妻子了，怎么可能再嫁给别人呢？
听朝歌说的这些话，宣一张嘴了好几次，但都没反驳她，最后朝歌说完，宣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歌儿，这样值得吗？”
朝歌看向宣一，拍了拍他的肩膀，模仿他们师父的语气，开口道——
“宣一啊，有些东西靠悟，不靠学，等你遇到倾心的人，你就知道了。”
本来宣一因为担心朝歌这个小师妹，心情有点不太顺，被朝歌这么一侃，倒是让他看开了。
是啊，有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既然小师妹心甘情愿，那他这个当师兄的，在她身后默默支持就好了。
“你个小丫头，还敢学师父说话了是吗？没大没小的！”
宣一说着，戳了朝歌的脑门一下，“好了好了，赶紧回去睡吧，我困得不行了，几十天没沾床了。”
“行，你们就饱睡一觉，明早不会有人去叫你们起床的。”
两人闲聊着走进村子，各自回了房间。
朝歌见屋子里已经熄了蜡，以为墨千玦睡了，怕吵到他，所以朝歌推门进去，擦脸，换衣服，动作都很小心。
朝歌躺到竹塌上，拱啊拱，挤进墨千玦怀里，抱着墨千玦的胳膊，刚准备闭上眼睛，就察觉到墨千玦抱住自己的手收紧了。
“我吵醒你了？”
朝歌开口，翻了个身，小脸埋进墨千玦怀里，紧紧搂着墨千玦的腰。
“没有，在等你呢。”
墨千玦大掌贴在朝歌的后脑勺上，闭着眼睛开口。
“对了玉儿，师兄说不要那个黑龙血竭了，这是好东西，我们自己留着吧。”
“嗯，听你的。”
“拿给小白研究研究，说不定有什么用处呢。”
墨千玦知道她这是怕自己有负担，所以故意装作不知道从墨十一哪里听来的那些东西，便也没有拆穿她的好意，只是身后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朝歌都快睡着了，脑中突然想起那小黑龙的声音，吓得她一激灵。
“主人，你为什么要说谎？”
“你取黑蛇蛇胆，不是为了墨家这小子吗，为什么要说是人家不要了？”
朝歌挪了挪脑袋，压了压那小蛟龙藏身的头发，在心里开口，“你一条龙，不要尝试理解人类的思维。”
“为什么？”
“你是我的主人啊，我们应该心意相通才对嘛！”
朝歌咬牙，“你还有完没完，如果心意相通，你就该知道我现在困了，想睡觉，知道吗？”
“哦，好吧。”
小蛟龙乖乖闭嘴，从朝歌头发下面爬出来，变成了之前在龙窟里的大小，盘在竹塌旁。
最近一段时间担忧的事情都有了好结果，心中没有忧思，所以朝歌这一觉睡得特别好，直接睡到了早饭的点。
“姐姐，你醒啦！”
朝歌才睁眼，看到的就是十三那只小福娃。
朝歌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捏了捏十三头上的小丸子，看到她怀里鼓鼓的，开口问道，“怀里藏着什么呢？”
十三偏头一笑，从怀里拿出两个红彤彤的果子，“姐夫让留着给姐姐的！”
朝歌认出这是血灵果。
之前只是听说千殇山深处有血灵果，但是从来没见过，因为没人能摘得到。
这两个血灵果，是墨千玦一大早特意去摘的，只给朝歌。
朝歌起身洗漱，福娃小十三就跟在她旁边，帮她抱着那两个血灵果。
“姐姐，给——”
见朝歌洗漱完了，十三两只藕节一样白胖的小手，一只举着一个血灵果，踮着脚递给朝歌。
朝歌接过其中一个，摸摸小福娃的脑袋，“另一个你吃吧。”
小十三眼睛一亮，满脸的惊喜，“姐姐真的要给我吗？”
“嗯。”
朝歌啃了一口血灵果，如血一般的汁水浸润口腔，味道清甜，芯片分析，这东西里居然有复活酶，是一种只存在于论证学术里的一种物质，一种可以逆转细胞损伤的东西，说是能起死回生也不算夸张了。
朝歌啃着血灵果走出竹屋，小福娃跟在朝歌身后，两只手抱着果子，小口小口地啃。
见到朝歌，墨月上来行礼，余光看到自家孙女嘴角站着的红色汁液，吓了一跳，以为十三这丫头偷吃了尊主特意给夫人摘的血灵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