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奏折，默默的看着站在下方的李恪，两人眼神对峙，久久不言语。
似乎两人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又像是交往很多年的朋友，但又带着那种最熟悉陌生的感觉。
李恪心里有些别样的滋味，些许是之前的李恪灵魂作怪，或是看到眼前千古一帝的天可汗，如今竟然已经是满鬓白发，体柔多病，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天策将军。
李恪恍惚间像是回到小时候，那个时候自己的母妃还在，李世民时常陪着自己一起嬉笑。
李世民看着下方的李恪，那模样，那气质，那身形，真的是和曾经的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今自己已经老成这样，身体大不如前，看着下方的李恪犹如看到年轻时的自己，李世民心里感慨甚多，心酸道：“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吗？”
“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大不如从前了。”
“真是舍不得大唐啊，朕还有许多事情未做完，还有许多的人未见到，那高句丽还未被朕踏平！”
看着下方的李恪，李世民就如看到曾经年轻时候的自己。
李世民：“过来坐吧。”
也没有计较李恪失了礼数，而是挥了挥手，远在门外的无舌见状，立即明白，吩咐周边的所有人全部退到一百米开外，不得有人在御书房周围。
李恪也没有在意，来到书桌一旁坐了下去，“老爷子，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批阅奏折的事情不还是有太子呢吗？别老觉得大唐没有你不行。”
李世民听后，差点被李恪的话给噎死，心道：“好家伙，这个臭小子竟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以前怎么没有见到他敢这样，看来这是最近几年战场的磨炼，现在胆子也更大了。”
李世民佯怒道：“你是觉得朕也老了，不中用了？”
李恪无所谓道：“老爷子，你也别不服气啊，老了就是老了，没有什么可丢脸的。”
“这些政务和奏折的事情，你让太子来做啊，他平时里那么闲，为啥不让他来处理这奏折。”
“还有长孙无忌大人以及其他的大臣，不都可以为老爷子你分担嘛。”
“都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您老人家把握好方向就行，剩下的细节事情，就让其他人去做呗。”
刚刚还在生气的李世民，听到后，反而不再继续装了，他心里很是清楚，这个臭小子是在关心自己，可是身为天下人的一家之长，自己怎能偷懒？
不过好在这个臭小子还有点孝心，还知道关心他老子，这种感觉自打皇后以及宾妃去世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
就连太子李治也是颤颤巍巍，不敢像现在的李恪这样，可以这么大胆的和自己说话。
李世民不在意道：“以前你怎么不敢这样和朕说话，今日又为何这般，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李恪心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从严格的角度来说，现在的李恪确实不是曾经的那个李恪，自己的性格也是在经历那次事情之后，就已经转变成这样。”
李世民见李恪没有回答，继续自故道：“是那个叫白起的护卫死去，让你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也好，这个护卫死了也是值得，至少能让你成长了，想必他九泉之下知道后，也会很欣慰的。”
李恪露出一丝苦笑，“欣慰吗？”
“有时候我也不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谁又能左右一切事物呢。”
“哪怕就算是帝王，也会有许多终身遗憾，不可控制一切事或人。”
李世民感叹道：“你说的没错。”
“哪怕就连朕，心里也会有许多遗憾。”
“曾经的玄武门之变，当初自己的哥哥，还有自己的父皇。”
“自己要是不走出那一步，如今也许躺在棺材里的人，就是自己了。”
“当初那件事，自己的本意也不是这样，谁叫父皇三番五次言而无信，最终自己为了自保，只能出此下策，否则自己手下的所有文臣武将还有自己的妻儿都会命丧黄泉。”
李恪很是意外，没想到今日的李世民和以往非常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难道是看开了，想通了？
李世民咳嗽几声，随后道：“怎么？”
“很是好奇朕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要不是你今日这番跳脱，想必朕也不会说这些，毕竟那些都是陈年旧事，提了也没有什么好的回忆，都是让人想想后怕的事情。”
李恪道：“老爷子，到了这个岁数，该放手就放手吧，不要老是再操心了。”
李世民无视了李恪的话语，随即反转道：“这次你又来长安城，莫非还是不死心，想要去高丽为你那个护卫去报仇？”
李恪认真的看着李世民，肯定的点着头，表明自己的来意。
李世民笑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护卫，竟然让我大唐的一个王爷，竟然这么牢牢记在心中。”
李恪道：“那是我的兄弟，像是我的兄长一般，我不能不为他报仇。”
李世民突然冷笑道：“你是不是找错了仇人，不应该是去找长孙无忌报仇吗？”
李恪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则是惊涛骇浪，“好家伙，这个李世民不会是在诈自己吧？”
“还是说他已经知道自己和太子以及长孙无忌之间的事情了？”
李世民没有去看李恪，继续道：“你们那些事情，朕都知道。”
“只不过朕不想插手罢了，毕竟无论帮助谁或是处罚谁，于朕而言，那都是手心手背，都是心头肉。”
李恪暗道：“都是心头肉？”
“估计自己就也占那么一口口吧，估计连二两都不到。”
“要不然当初太子那样为难自己，怎么没有见你这样说？”
李世民道：“这次你来长安城，朕很是高兴，不过若你是想去高丽。”
“那么朕就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
心里则是默默道：“就连我自己都去不了，何况是你呢？”
李恪：“？？？”
“难不成是这老爷子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