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弯下身。
用林妮妮的衣服，擦了擦剑上鲜血。
整个过程，他眼中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墨九，救救我女儿！”何建国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含泪哀求。
为了让何清竹摆脱身体缺陷，他这些年拼了命的奔走，收集情报。
没想到林妮妮的出现，打破了他全部布局。
“我在，何清竹就死不了。”
墨九收剑，抱起何清竹，朝房间走去。
当看到满床热武器的那一刻，他愣了下。
唰！
墨九右脚一扫，床单飘起，盖在那些武器上。
看着怀里的何清竹，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这是他在世上最后的牵挂了。
五分钟后。
墨九从房里走出，手指轻轻在何建国和秀才鼻尖扫过。
渐渐的，两人感觉身体可以动了。
“我女儿怎么样？”何建国抓住墨九的手，神情激动。
“毒，我已经解了。伤口处，我也涂抹了药膏，确保不会留下疤痕。”墨九安慰道：“何叔放心，她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何建国抹了把眼泪，缓缓坐回到椅子上。
短短几分钟，他恍如隔世。
“是我太自负了，没有提前和你沟通。没想到，局面完全脱离掌控。”
何建国满脸愧疚的看向墨九，“若是没有你出现，恐怕我们一家，连带着秀才，全完了……”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他掏出根烟，手一直在抖。
“对了，你是怎么察觉不对劲的？”何建国点燃香烟，开口问道。
“是啊。”秀才舒展下筋骨，同样感到疑惑，“按照林妮妮的设计，你现在正给王翠花送葬呢。”
“以前，我从未注意过林妮妮。”
墨九将剑横在身前，解释道：“直到林天华来的时候，我才对她有了些了解。”
“师父死的时候，她没有悲伤，一点难过的样子都没有。”
“与其余几个姐妹相比，她的性格，是最薄凉的。”
“林倾城等人为了林剑锋，为了师母，可以把我赶走，可以付出那么多。”
“虽然愚蠢，但终究还是重感情的。”
何建国点了点头。
对墨九，林家姐妹可以说是无情。
可对王翠花，她们基本算是唯命是从。
“然而林妮妮从和我接触开始，做了那么多事情，为的居然是解决林倾城失眠。”
墨九淡淡道：“一个薄情的人，屡次三番冒险，为我做事，只是希望我能放过那些几个姐妹。”
“你觉着，这现实吗？”
“很不现实。事出反常，必有妖！”
“只是，我没想到她所谋，居然这样大。”
“今早，我调取了林家别墅的监控，发现一个和我一样的人进来。我就知道，林妮妮要露出獠牙了。”
墨九站起身，指了指门口，“接手林家别墅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安排人悄悄加了几个有线的监控。即便这里没有网络，一样可以通过线来传输。”
“林妮妮估计到死也没想到，自己会失策。”何建国吐了口烟，闷闷说道。
“他算好了我来青城的时间，还特意在路上设计了几场意外，以确保我会多耽搁十几分钟。”
“可他忘了，我还能坐直升机。”
墨九扫了眼林妮妮尸体，“直升机飞到青城所需的时间，比开车要短很多。”
“没想到，她藏的居然这么深。”墨九眯起眼睛，下意识的抓紧手里剑。
“何叔，温静珠到底是谁？”他看向何建国，“按照林妮妮的说法，我师父的死，和这个女人有关。”
“我不管林妮妮杀师父是受温静珠指使，还是自作主张。”
“总之，温静珠必须死！”
他眼中杀意越来越盛。
“墨九，按照日期推算，你今天不是应该寒毒发作？”何建国没有先回答，而是疑惑的打量墨九。
今天经历的太多了，他必须保持谨慎。
“那晚穿过那枚铜钱，一股异样的光，射入我体内。”墨九解释道：“我体内寒毒，暂时被压制了。它没有了以往的规律，像是炸弹一样，随时可能引爆。”
何建国闻言沉默。
这种头上悬着利剑的感觉，还不如知道死期来的痛快。
虽然墨九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很淡定。
可何建国很清楚，墨九现在真的很难。
“你想好了。”他拿起烟盒，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一旦你决心要和温静珠作对，那你就算真正被卷进万山盟这个烂摊子了。”
“你随时可能会死，面临的敌人，也会越来越多。”
“亦或，你陪着何清竹，好好过完最后的日子……”
“留个后吧。”
他叹了口气。
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
墨九体内的寒毒已经没有规律，根本没办法再次运转阵法。
况且，黄九泉这样特殊体质的人，也找不到了。
当年李十二坐拥天下，才凑齐试验所需的人。
却被林妮妮给全部毁了。
或许，这就是命。
“何叔。”墨九释然一笑，“男人一世，当死在向前的路上。平静的度过余生，不是我墨九的性格。”
“万山盟再强，虽千万人，吾往矣。”
人生谁无死？
死的那一刻，他要绽放。
“我没有退路。退一步，四面八方的敌人都会扑上来，将我撕成碎片。何叔，这是我的命。”
墨九看向师父曾经住过的房间，“倘若我不管，那师父的仇，谁报？他这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九泉之下，我有什么脸面对他？”
“好。”何建国一拍桌子，热泪盈眶。
他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万山盟，一个坐落在左丘山上，神秘而庞大的组织。它有多大，我不清楚。他们的圣主，叫李十二。”
“而你师父，是左丘山上负责李十二安全的内卫统领。”
“他天纵奇才，深得李十二器重。”
“可就在几十年前，李十二一夜失踪，不知生死。”
“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最宠爱的侍女，温静珠。”
“温静珠天生体弱多病，性格孤傲。”
“为了给他治病，李十二费尽心思。”
“两人消失后，林天华等人盗取宝物，叛逃出山。”
“而你师父，则借着追捕叛徒的名义，查找李十二和温静珠的下落。”
“想不到，温静珠现在出现了。”何建国叮嘱道：“你要小心，这个女人非常厉害。”
“那我，就替我师父完成遗愿吧。”
墨九提剑起身，望向门外。
“先留个后吧。”何建国又重复了句。
“可……她伤还没好啊？”墨九愣了愣。
“轻点就行了。”何建国拿起烟盒，“我出去买包烟。”
“秀才，和我走一趟。”他拍了拍秀才肩膀。
“我不抽烟。”秀才还在磨刀。
“你他妈……”何建国气的吸了口气，“不远处新开个广场，有跳广场舞的……”
“走吧。”秀才将刀插在腰间，瞬间消失。
“男人至死是少年啊。”何建国摸了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