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洞和船体其实并无联系,只是恰巧礁石触到的位置连着就近,而楼船倾沉已久,外力作用下船体的结构早已变了形,所以四周又是严丝合缝,待我搅塌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堆沉木,这连结着底舱的唯一开口才算是暂时堵上了。
如今虽然隔绝了怪鱼,可那些砰砰的撞木声仍在持续。犹豫了一眼来路,我终是打定了不退却的主意。相比起被那钢锯针尖戳食而死的凄惨,我更愿意最后只是规避洞内氧气耗尽而亡。
为了远离底舱路口,既是不知道这海洞通向何处,几人此时也是迈着大步游蹿而去,直到觉得那直锤心头的轰然声渐渐稀薄,脚下才有了看似慢下一些的迹象。再回头,这众人背后早已是探不到尽头的一汪深邃。先前一路狂奔疾走,众人心思都被牵扯在怪鱼发出的声音上,对于周遭环境根本无暇顾及,现在也算是暂离险境,一瘫软下来,举起手里的射灯,就见这不大的洞口内散落着许多碎石。我随意捡起一块,观这石块上沟堑平整,竟隐有几分人工打磨之象。
大宝见着我的举动,此时也是留心观察了起来。他在矿洞中待过一段时日,对于那些“铲““钳”“錾”的技法最是熟悉,石块一上手,便是不由欣喜起来。
“这里有人来过”大宝举着写板,心说既有前人来过,这说明很可能前头就有活路,当下激动得就差些手舞足蹈起来。
在我们之前就有人来过这里,这听起来未必不是一个好消息。可这些人来江底洞穴做什么?想起裂峡下的那批古楼船,这便使我不由得把这江底洞穴和藏银联系了起来。琢磨间也是不由往前行进,而这越往里,我却发现了越多与人迹搭边的线索。
半人高的青石古砖,碳化的挑杆,这漫长的江底洞穴,竟是一条混合了人工雕琢与天然造就的时间长廊。有了诸多串联,我心知此地的尽头一定有个去处,如若真是大西王建下的水中府库,那我们的生还余地便也大了许多,这心里的依据刚一坐实,我便是不容耽搁的招呼几人往里蹭。
海洞的尾端连接着一处竖井,若不是大宝撞了个满怀众人也不知道改向,而在这上蹿了数米之后,一瞬的脱力却是让我迷糊了起来。出水了?只感觉到上半身一松,四周的水压立马消失殆尽,我抬起手中射灯一照,却发现此刻正是浸泡在了一个几丈多宽的水池中。不过这并非是回到了陆地之上,底舱躲进海洞至今,虽然几人没有一个明确参照,可不难推断自身仍在江底水下。眼下这个新环境,多可能是因为洞孔的特殊结构,所以在压力足够的条件下形成的一个内陆。
我脚上虚划几步攀上一块岩盘,正想四周查看一下是个什么所在。却不料陆续上来的几人中,竟有一个伸手去解自身的头部面镜。此时我们深处江底,虽有内陆,可却还是属于一个密闭的环境,条件下根本不允许有空气存在,这头套一解,只怕不下片刻就得器官闭塞休克。
但这会根本没法通过语言沟通,情急之下也只得眼睁睁的看他脱下了头套。我心里一阵暗骂,正准备冲上前去施救,可没待跑近,就见头套之下,此时阿威正是大口大口的吐纳着。
“这是在呼吸?”除去阿威,几人竟是都明白内陆形成根本不会存在空气的原理。可满脸的不可置信下,阿威的一举一动却都跟在享受一般。
“扑街,扑街“起伏中的阿威爆了有史以来最畅快的一句粗口。
几人虽然还是没有明白什么原因,可在耳朵听闻后的”引诱“下,却再也忍受不住束缚在潜水服内的身体。同一时间,几乎都是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扯去了自己的面镜。
”呼,,呼“我谨慎的长出了两口气,只觉迎面吸进一股腥咸,味道虽然令人作呕,可一时间还是感觉比箍在氧气中舒适了太多。而适应后的大宝更是谩骂了起来:”他娘的,要不是那些怪鱼,老子这会可能就是在篝火边吃肉喝酒。“
而正是这一提,几人却是相继肚子一阵咕噜了起来。下水探索因为时限原因可不会带干粮,而这老半天一过,加上一路上消耗颇重,现在又哪有不饿的,最重要的是如果不寻条出路,就是能在此处避上一时,可过不了几天也得饿死。一悟透这个理,几人便是再也静不下心。
要说海洞连着竖井,而竖井相接的却是一个斗大的岩石空洞,虽然除去面镜后视线好了不少,可射灯的光线终归有限。就在众人分散寻路之时,乔以沫的一声惊叹却是将我们引领了过去。
”发现什么了?“众人心底都是一阵起伏,只当如今眼下的每一个发现,都将与生路希冀在了一起。
不过看见离着乔以沫最近的阿威萎靡的神情后,我便是知道发现的并不是什么通道之类。几人赶到之时,就见乔以沫身前竖着一块高大的丰碑,由洞顶生,自洞底尽。而在削堑得光滑如镜的石面上,一排模糊的阴刻娓娓而下。聚多了灯光,这阴刻上的字迹却算是清晰了起来。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这,这是七杀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