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令:“谁让你出现在王城里的,居然还敢跑到我府里来?”
“我替你办了这么多事情,你也不好好谢谢我。不必你麻烦,我已经帮你写好了一封给我赐爵的命令。你明天拿去慈宁宫盖个章子就行了,盖完章我就是王爷了。”
“我谢你个屁!”荀令骂他。
玄彩假意露出受伤的表情。
“啧啧啧,你就是这么跟你背后的男人说话的吗?小心我一伤心,就把你和我师傅做的那档子事全都抖出来。”
荀令忍下一口气问道:“四郎刀登呢?他怎么还不现身?”
“他老人家刚从南方回来,不得让他好好休整休整?”玄彩说话的时候,嘴里与他师傅一样的尖牙能够被看得清清楚楚。
说完,他扔出一个木匣给荀令。
荀令接下。
玄彩:“这是你要的另一种蛊。比之前那只更毒,发作更快,而且无药可解,中者必对你百依百顺。你只要把它放去杨皇后的榻上就好了,它会自己往肉里钻的。”
荀令本想打开看的,可是被玄彩阻止:“我若是你,就绝不会因为好奇打开来,万一突然冲出来飞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听言,荀令收好木匣。
“你师傅没有什么话让你转达给我的吗?”
玄彩歪头想了想:“有,他说,三天后的晚上可以动手了。”
“三天后吗?我明白了。你回去跟你师傅将祭祀工具都准备好了吗?”
“你尽管大胆做吧,大不了你不过是第二个三王爷罢了。”
“你!”
玄彩咯咯咯笑起来,拉下斗篷,从椅子上蹦起来,随后闪去帘子后面消失了。
他的声音还回荡在房里:“记住,带来的一定要是还活着的新鲜龙丹!”
余音落下。
只剩下房里独自站着的荀令,眼里尽是野心在燃烧。
三日后。
午时。
李叡去看望杨皇后。
她的病情不知道为何,在两日前忽然又加重了。
毫无预兆,白瑟与整个太医院轮番看诊也没有办法探清楚原因。
李叡这两天每天一有空就来陪侍。
简安月在东宫书房里,亲自替李叡整理书架,顺便等他回来。
慈宁宫里。
李叡握着母亲的手。
杨皇后今日仍是气若游丝的半昏迷状态。
忽然,公公进来传报,说左丞相到。
还没等李叡让他进来,荀令已经自己走到了殿中。
他撩开帘子,进入卧室,来到床边。
“娘娘,我来看你了。”
“滚出去。”李叡没有回头,仍是握着母亲的手,死命盯着某处,竭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的怒火泄出,否则恐怕要把整座慈宁宫都烧穿。
荀令这才看到李叡似的,稍稍抬手行礼问好:“太子殿下。”
“我说,滚出去!”李叡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杨皇后轻轻掰开儿子的手,伸向了荀令。
李叡一时有些错愕,傻傻地看着母亲。
他回头,又看见了荀令眼里的藐视和嘴角的笑意。
“一刻后,太极殿,我等着你。你只能自己一个人来。”荀令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故意只说给李叡一个人听,“你不是想救下你的母后吗?那就按照我说的做。”
听此,年轻的太子再也收敛不住滔天盛怒。
他胸膛被烧得快要爆炸,荀令居然在对他下命令。
下一刻,李叡站了起来,拔出了佩剑对准荀令。
一旁的几个宫人被吓得大叫起来。
愤怒让李叡的头脑陷入冲动,他怒号一声,抬剑砍向荀令的肩膀。
荀令不慌不忙,也不避开,李叡一剑劈在他肩头。
奇怪的是,李叡用力至极,剑锋分明已经入肉寸余,可是伤口处却无血色涌出。
等到李叡准备回身再刺他的时候。
“不要!”杨皇后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爬起来走下床。
不过只走了一步,她便摔倒在地。
“母后!”
李叡丢下了剑,过去扶起母亲。
“叡儿,不要伤害他。”杨皇后脸色陷入青黑,抓着儿子的双手,不让他去拿剑。
侍卫们听到动静都进来了。
恰巧这时,杨皇后身子一软,陷入昏迷。
“母后!太医!快传太医!”
“娘娘!娘娘!”
众宫人立马忙成一团。
李叡让开道,有些无所适从。
他抬起头,看见荀令已经不见了。
“荀令人呢?”他狂怒。
一众侍卫和宫人纷纷摇起头来,一头雾水。
“方才还看见左丞相来着,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呢?”
李叡冲出院子,朝门口追出去。
忽然间。
他看见荀令的身影在一处墙角出现。
他立马跟过去,让路上的禁卫军抓住荀令。
可禁卫军过去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表示没有看见任何人。
太阳正毒,蒸烤着大地。
李叡站在原地,日光闪耀,有些晃眼。
他陷入一片恍惚之中,奇怪地开始头晕起来。
“殿下,您怎么了?”蔡公公赶紧扶住他,没有让他倒下去。
荀令的话回响起。
“一刻后,太极殿,我等着你,你只能一个人来。”
李叡站稳,摆摆头甩开不清醒。
他吩咐了让宫人和侍卫都不要跟过来,然后一个人往太极殿过去了。
蔡公公看着李叡步履不稳的背影,从头到脚都焦急起来。
一旁的禁卫军问他:“公公,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跟上去?”
蔡公公慌张地跺了跺脚,想起一事:“你们几个悄悄跟在殿下身后,千万不要让他发现了。我回东宫找人!”
众人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李叡到了太极殿。
荀令站在正殿里,望着龙椅。
“荀令!”李叡大喊了他一声。
听到自己名字的荀令转过身来:“你真的来了。”
“快将我母后身上的蛊虫撤掉!”
“那得殿下自己过来解了,而且我要与殿下进行一场交易。我想要殿下的一样东西。”
李叡的手微微颤抖,没有多话,提剑上去要发起攻击。
荀令站在原地又没动,十分冷静,甚至有些冷漠。
一剑过去,荀令忽然向后一跃,跃到了老远的地方。
一个禁卫军进入殿中。
“抓住他!”李叡指着荀令,命令那个禁卫军。
谁知,那人没有听见命令似的,没有动手。
“你在做什么?没听到吗?”李叡喊他。
那个禁卫军仍是僵在原地没有动手。
然后,他与荀令对视一眼,徐徐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了满嘴尖牙。
他们是一伙的。
见此,一股寒意从李叡头上浇下来。
……
东宫书房里。
简安月正拿着李叡的一个玉佩赏玩,突然没有来头的心悸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了心脏。
她一个激灵失手将玉佩掉了。本应该很坚硬的玉佩摔去地上,顿时裂成两块,一点小小的尖尖脱离主体,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她心下大惊。
玉裂,乃为不祥之兆。
“小鸽子。”简安月心慌地俯身去捡起碎玉。
正当这时。
“简小姐!简小姐!”
蔡公公急匆匆地冲进书房,人未到声先至。
简安月起身,看见他慌张的样子,心里的不安更浓了。
“怎么了?”
“娘娘昏迷,殿下急得魔怔了,出现了幻觉,他提着剑一个人冲去太极殿,还不许我们跟着,不然说要砍我们!”
“什么?”
“奴才惶恐,于是想来请示小姐的意思。您快去看看殿下吧!”
蔡公公话还没说完,简安月已经冲出书房去寻李叡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李叡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
“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啊。”
她以最快的速度追到了太极殿。
到时,正殿的门大开,里面空荡荡的。
一旁偏殿的门紧闭,门外守着的禁卫军们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你们有看到太子殿下吗?”
“殿下不久前刚刚离开。属下也不知道殿下现在在哪里了。”一个看着十分年轻的禁卫军过来回答她。
简安月心里有种预感,李叡就在偏殿里面。
她想要进去看看,却被那个禁卫军拦下。
“朝会重地,岂容说闯就闯?”
蔡公公过去跟门口的禁卫军使眼色:“这位是镇西侯之女,简姬安月,未来的太子妃。”
那个禁卫军一改严肃板正,对着简安月笑了起来。
他露出满嘴的尖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宛如一条正在观察猎物的蛇。
“小姐请。”他让开道,让简安月进去,自己也跟着进了门。
蔡公公和宫人们想进来,却被那人拦在外面。
“小姐有我守护。你们去找殿下吧。或者想在外面干等着也随便你们。”
“你!”蔡公公的脚被关上的门夹了一下,“哎呦!”
蔡公公无法,只能在门口等着,让其他宫人散开去找李叡。
旁边的几个禁卫军一动不动,忠诚地坚守在岗位上。
再说偏殿里。
那个禁卫军关上门之后,摘掉了自己的帽子,想不到里面还有一条红色的发带,被他横顶在头上,看着有些熟悉。
“小姐,此刻离开还来得及喔。”那人露出满嘴尖牙,语气听似友善,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什么意思?”简安月心里闪过不安。
“就是说,若小姐现在想出殿的话,我会将你平安送出去的。”他眼神真诚。
简安月横眉:“我要找太子殿下,我有种感觉,他就在太极殿。”
那人安静地看了两眼她,稍稍叹口气,随即立起夸张的笑容:“那么,请跟我来。”
简安月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可她不能退缩。
她的手在衣袖里滑出袖珍软剑,贴在手臂处时刻预备着。
那人带着简安月往殿里去,边走边松开身上的护甲。
“你是谁?”
简安月问他。
那人头也不回:“我只是宫里一个小小的禁卫军啊。”
说话间,他们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
小小的禁卫军过去,在一幅字画后面摸索了一会儿,扣开了一个开关,一个石柱后面的墙露出暗门。
“请。”他做出礼让的手势。
简安月有些顾虑,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来时的路,蔡公公就在殿外面等她,只要她现在大喊一声,他应该能够听见。
“殿下就是从这个暗道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什么地方了。我可没有骗你。”那人笑嘻嘻道,“小姐既然都已经看见了这个暗道,那肯定是不能就这样回去的。”
“谁说我要回去了?”简安月捏紧手里的剑,“你带路。”
“小姐,您跟好了。”
他皮笑肉不笑,进入暗道。
简安月跟着他走了进去,身后的暗门一下关闭。
刚一进去,暗道里面十分昏黑。
那人抓住了简安月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
“里面有些黑,小姐请抓紧我的手。”
才走了五步,简安月突然眼瞳放大。
这里面不是暗道,而是一个暗室!前方根本无路。
电光火石之间,简安月提起软剑刺向那人的面门,在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对方像是始料不及,可脸上又写着满满的游刃有余,给人感觉他是故意让简安月刺伤似的。
简安月抬手正准备再刺,被那人抓住双腕。
他的笑在昏暗中显得更加阴森森了。
“果然是简鹰后裔,在黑暗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是谁?”简安月摆脱他的桎梏,往后退了一步。
站在她对面的人很是淡定,一道暗色的痕迹从他的衣襟里钻出来,沿着脖子的皮肤往上爬,爬到了他的脸颊处。
简安月细看,发现居然是一条蛇形的刺青,而且是活着的!
刺青在主人的肌肤上自由地游走,到了他脸颊处的伤口旁,然后吐出了芯子,舔在伤口周围,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人的伤口居然愈合了!
“你不认识我,但你肯定认识我师傅和师兄,他们都当上了国师,或者是曾经当过。”
师兄,师傅,国师……
“你是玄彩!”
“看来我还是有些知名度的。”
简安月警觉地望着他,一时分不清楚他是敌是友。
虽然白瑟对玄彩是抱着同盟的观点,但是简安月的预感警铃大震,她无法相信他。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那个李家少年郎是谁。”
简安月的声音带上威胁:“李叡在哪儿?”
“我不是说过,要带你去找他的吗?你怎么这么心急?”
“这里是一个封闭的暗室,根本没有路!”
“谁说要往里面走了?”
一道劲风吹过,玄彩消失了,简安月感觉到身后传来呼吸的温热。
她举剑向后再次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