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今日竟然没穿白色衣裳?”谢姝疑惑地问道。
“白色易脏,还是暗色的衣裳比较好。”
谢姝听了这话也有些疑惑,谢安这是去江南一趟,连爱好都改了?
不过,她倒没多想,人家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呗,她觉得都行,就是有些惊讶。
谢安在谢姝这里小坐了一会儿,就回了书房。
他的书房,日日有人来打扫,倒不至于落灰。书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纸是宣纸为多,他喜欢写字帖,所以多备。
木制的书架上摆满古朴的书籍,还有些古旧的竹简,这是他父亲一生所积累下来的藏书,也有之后他后添的。
桌旁角落处的青釉瓷缸里放着许多卷轴,那是他闲暇时自己作的画作,也有前代文人的真迹。他时常翻着这些画卷,想一想画时的心绪,便觉得心安。
墙上挂着“梅兰竹菊”四幅图,还有些墨色的山水画装点着书房,不显沉闷,反倒显得有些生气。
书房常年点着安神香,空气中也弥漫着安神香微苦的味道。
窗外竹影参差,挡住了外头的大片的日光,只余一些细碎斑驳的光,落在一旁的案几上,上面还摆着一局未走完的残棋。
他慢慢走进书房,眼前的一切都未变,只是他许久未见到,便觉得生疏了几分。
走过外室与内室隔着的画着骏马图的屏风,他才又坐回了之前时常呆坐的位置。
他伸手在桌下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关卡,用力按下,便有一个小小的抽屉从桌下伸出来。
里面只放了一封信。
上面的墨迹还算新,一看就是近来才送来的信,但是收信人却不是他。
他摸了摸信封上完整无损的火漆,思绪复杂难辨。
前世种种,皆为过往。
但是今生还是莫要重蹈覆辙为好,他可以认命,但他希望他的妹妹能安乐一世,此生无忧。
夜来多梦,他也曾梦到过许多以往的场景。
前世自那日晏修之登门拜访之后,他与他结为好友,相见恨晚。
他与晏修之郊游踏青,骑在马上随口说了个题目便开始联句,联了几百句,未见高下。
知己好友,莫逆之交,再加上他就要同他妹妹喜结连理,他以为此生这样便已经很好。
只是他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一生一世已经很长很长,足够变卦许多次。
后来的后来,谢姝入宫,他知道她做了许多糊涂事,但是并未真的秧害百姓。
毕竟是他用心教养出的妹妹,即使有些懵懂,不识人心,但依然做不出什么真正的坏事。
作为她的兄长,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无论如何也要站在她这边。
只是他没想到,他认为的知交好友却不顾往日情分,咄咄逼人,以势压人。
谢安只要一想到,谢姝死后依然不得安生,被世人辱骂七日,方才入土为安,他就有些恼怒。
所以,晏修之此人,伪君子一个,得势之后睚眦必报,小人行径,枉他信任他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