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着急地问道,“他把药全喝下去了吗?”
药童摇摇头,“晏公子喝下了一点点,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药童说话说得越来越轻,伸手比了一下喝下去的药,谢姝看得越发心惊了。
这时候陆陆续续有几个大夫出来了,谢姝连忙上去问情况。
“......这不好说,药没灌下去多少,人已经不清醒了......”一名太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他已经预料到他之后的日子了,死倒是不至于,但是官一定是要丢了。
“谢小姐莫要再靠近了,这里不怎么干净,小心也染了病气。”张太医说着也有些心惊,今天之前,他也是不知道这位小姐是谁的,他还以为是真是江大夫的女弟子来了,刚才江大夫说漏了嘴,他才有些猜到她的身份。
这回可算是闯出了大祸了,这谢家小姐真是太胡闹了,别人逃还来不及呢,她倒好,要往这里赶。他摇摇头,有些物伤其类的感伤。
“姑娘先回去歇息吧,晏公子能不能活下来都看今天晚上了。”
“不,我回去也难眠,让我留在这守着吧。”谢姝摇了摇头,有些坚持。
他们看谢姝如此执拗,也不再多言,转身回去商量了一下轮班的次序。
最后走出来的是江大夫了,可能是因为晏修之的情况一直是他负责的原因,这几位太医对他说得话都不怎么存疑。
江大夫看谢姝杵在门口,像是根木头桩子一样,有些无奈,他道,“谢小姐,你也放宽心,这各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有些事只能看天意了。”
谢姝听到这话,捏了捏拳头,有些苦涩,命数若是定下的话,为什么这过程会生出这么多波折来。
但她还是张口回了江大夫的宽慰,“我懂的......”
月色越来越沉,黎明之前,恰恰也是最黑暗的时刻。
谢姝没有站在烛火的照映下,她只能沉默地站在黑夜之中。
黑夜比她要沉默得多,她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静得有些可怕。
屋里安静得有些异常,她的心就像是被悬在了空中,迟迟找不到落点,脚站了许久,冷汗已经浸透了罗袜,身上的冷汗也浸湿了里衣,风吹过时,有些透到骨子里的冷。
突然,她好像听到了几声咳嗽。
她已经站得有些恍惚的心神突然一凛,晏修之他清醒过来了......
这时候,从里屋走出了一个人来,不是江大夫,是另一位太医,他穿着官袍,约莫四十的年纪,在一群人里算是青年人了。
走出来时,他的神色有些不好看,他也看到了谢姝还站在那里,没有说一句埋怨,只是时刻张望着里面的动静。
“姑娘,你想去就去见一见晏公子吧......”他说这话时有些悲哀,深刻到了骨子里,不知道是在为他人,还是在为自己,“......可能......可能,晏公子撑不过这个晚上了。”
谢姝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空白。
那个为她画花钿、为她弹琴、为她作画、赠她玉笛的少年,真的就要离她而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