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沉默不语。
她看见了路旁低矮的花树上开出了一朵碗状的山茶花,不像是她在宫里看见的那样金尊玉贵,但是却有种独属于山野间的烂漫气息。
“......哥哥,只是觉得我来这世上这一遭,能遇见你们真好。”
里面的谢安听了这话笑道,“你这说什么傻话呢?莫不是被风吹傻了?”
谢姝像是想到了什么,提了一句,“这江南的景色,果然如哥哥信里说得一样,是什么‘草长莺飞,杂花生树,漫漫春景’,哥哥,你说对吧?”
他掀了帘子看了眼遍野生绿的平原与丘陵,远处的山峰重峦叠嶂,与长安的小山丘比起来是极其冷峻的,他笑着答道,“是呀,和往年没什么不同。”
这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江南以后就是四月中旬了,谢姝原本带了许多厚衣服,但是一概都没用上,现在只是暮春时节,谢姝身上穿的衣裳就已经十分单薄了。
她们在一座别院前停下了马车,谢姝十分利索地跳下了马车,一点也没有之前在长安那样温温吞吞的样子了,急得冬青在她后面直劝,“小姐,你小心些,别崴了脚。”
谢姝回头笑了笑,宽慰着冬青说没事。
“这别院是?”
她看着谢安缓缓地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自然是谢国公府的。”他的眼里有些怀念,看向这座小院的目光比平常要柔和一些,“你其实是在这里出生的。”
谢姝闻言低下了头,那不是她的人生,她是从十二岁才算是当了谢安的妹妹。
“哥哥,我们进去吧。”
“好。”
......
新皇要施行新法,自然是先从长安周边的县城开始试验,等新法初有成效时,再宣布所有州府统一都要遵从新法。
江南的新法还未施行前,只是传了几个新法成效的消息到江南,就已经隐隐使得这位当任浙西节度使兼任盐铁转运使的高显仁有些不安了。
他在府里转了片刻,等着那些被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来。
高显仁是前朝高通的三世孙,而高通又是元安帝堂弟的儿子,所以高显仁算是个皇室的远戚。
他这个职位是他设法交结元启帝身边的宠臣,给对方送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去贿赂,才得来的,是个极其好的差事。
浙西地区是江南富得流油的地方,盐铁转运使是个肥缺。朝廷对盐铁生产实行专卖,以增加政府收入,盐利一度约占到政府财政收入的一半。他当了转运使,就相当于拿到了国家的钱袋子。
更别说是浙西节度使了,这让他在这一带的的权势就更大了,基本上是这里的土霸王无疑了。
高显仁出任后,在自己管理的地盘上桀骜专权,聚敛财宝后再贿赂朝中权贵,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只是这好日子似乎没有过很久就要到头了。
这新法其中的一条就是基本上填的就是盐铁转运使的空子,盐铁转运使向宫中的皇帝送钱,而这钱又是从地方那里收来的,兜兜转转有大半都进了自个的口袋,所以这职位才有这么多人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