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油灯如豆,昏昏暗暗,连月色都不明了。
“有人来跟我打招呼了,先前一直没跟你说。”钟明台用茶盖撇去了茶沫子。
若是晏修之只是寻常小官,他定不会来跟他说这件事,但是晏修之一门心思要查这案子,每夜每夜通宵的,他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
“这案子不能查?”晏修之放下了手里的账簿,微闭着眼,有些疲倦。
钟大人放下了茶盏,“不止如此,江大人也来了信,说现在还不能动这些地方官员,梅执宇倒是可以先放了。”
他听了这话,也明白这里面的关系厉害了,“我觉着,现在是可以动的。”
钟明台听了一惊,“你的意思是?”
“虽是为了新法,但是若留着这群蛀虫,即使实施了新法,这大晋也只会是一滩浑水。”
“可是......晏小侄,水至清则无鱼啊。”钟大人出声劝道。
晏修之睁开了眼睛,漆黑如墨,寒若星辰,“但那是旧朝的浑水,而现在......”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已经是元承元年了。”
钟明台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晏修之抬眼就看见了天上的乌云被风吹开,露出了一室清辉。
严州的气候比较温和,初夏的时节,路边栽得紫薇花都开了,但是谢姝不喜欢这里,一是因为酒楼里的菜不好吃,二是因为酒楼里的菜不好吃还缺斤少两。
然后就是她走在路上,即使蒙着面纱也会有地痞无赖上来搭讪,谢姝一挥手,那些人直接被她自制的防狼迷药给迷倒了。
梅执宇的案子一拖拖了半个月,这是谢姝万万没想到的,就连谢安写给她的信都送来了几封,问她要不要先回去,但是谢姝拒绝了,她想见到这案子的最后结果。
梅洁虽然内心担心得不得了,每日以泪洗面的,但是也没有经常来问她情况,这点倒让谢姝松了一口气。
但是谢姝眼见着徐公子每日给梅洁递帕子,心痛之余还有些心塞,她到手的嫂子又要飞走了。
徐宜晟缓过了那几日后,倒是能如常跟她说话了,毕竟他的心思已经在别人身上了,这人心变得快,谢姝倒没什么感觉,毕竟真的不在意那就是真的不在意。
严州最近好像多了很多官府的人,还有从外地赶来的,隐隐有种风雨欲来之势,只是谢姝跟晏修之闹别扭以后她就没消息打探的来源了,她又不想追到人家府上去问,只能自己瞎猜了。
又是高官,又是税粮,应该是贪污了。
她来这里的路上见到过许多流民,只是晏修之怕吓着她们这些小姐,没有停车直接往城里驶去,现在听说已经在置办凉棚安置那些流民了。
这里与她之前待的荣安县比起来,算是非常惨淡了。
谢姝一直待在长安,倒是一直没想过其他州府的百姓是过着这样的日子,原本古代生产力就落后,若是再遇上一个贪污的官吏,那这些百姓真的就没什么活路了。
希望这次的案子能顺利些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