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内很静，渐上西头的月色落了一地进来，屋外朗朗的梵音也消停了。
谢姝原本还很不习惯这种安静，等了一会儿，慢慢地习惯了，突然听见对面的慧嘉大师出声问道，“容妃娘娘，找老朽可是有什么事？”
他睁开了眼，像是莲座上慈悲的佛，目能所及之处便皆是无妄。
谢姝想了想，先问道，“他说您能算命，这是真的吗？”
他没有沉默，也没有迟疑，只是说道，“信便为真。娘娘，您觉得呢？”
“那我应该信你的。”她想了一会儿，继续问道，“还有，我该怎样做才能帮得到他？”
“娘娘，若是这件事，你不应该来问老朽，想来你自己心中也有了答案。”慧嘉大师笑了笑，似是而非地答道。
她的答案？她真不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谢姝开始怀疑他就是个神棍，但是想想就这样回去，怎么对得起她沐浴更衣，徒步而来。
“我还想问......”她不知道该怎样吐露出这个她一直藏了许久的秘密，大概是没人知道她是要死的，除了她自己。
“我能活下来吗？”她问道，眼里有些紧张，拳头攥了几下，又松了下来。
若是他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她是不是要大骂他是个神棍，然后再去皇上那里说几句他的坏话，还是应该好好准备一下自己的后事起。
她等了半晌，只听到慧嘉大师收了他那慈眉善目的微笑，正了正神色，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这事想来也是娘娘比老朽清楚的。”
什么都是她自己应该知道的，所以她来这一趟是干什么来着？
谢姝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你莫不是个神棍，就靠着那似是而非的言语装得那般高深莫测，不过是一个欺名盗世的骗子罢了。”
“老朽一开始便说了，娘娘你信便信，不信便不信。命数这种东西是最难说的，老朽见过许多人，有人以诚心打动过老朽，让老朽给他算一卦，但是他知命之后百般躲避，最后落得和那命中一样的结果。也有人对老朽的话嗤之以鼻，却成了那个逆数......”
“娘娘，你觉得当哪样的人更好。”
谢姝听完他的话沉默了，皱着眉头一直在想慧嘉大师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好像是有几句真话在里面的。
想到此处，她连忙又恢复了先前笑着的模样，说道，“慧嘉大师，先前是我出言不逊了，望大师莫要放在心上。”
“无事。”他摇摇头，“娘娘若是问完了，便早些回去吧，老朽要给弟子讲经去了。”
谢姝这才出了禅房，踏出门时才发现不了一直守在门口，还是她进门前的姿势，像是一动未动一般，见她出来了，引她往前殿走。
“不了大师，本宫想问一问慧嘉大师都给谁算过命？或者说是看过相？”谢姝见这一路上都安静异常，便随口出声一问。
不了保持着缄默，已经到了正殿出口，谢姝以为他是不会开口了的。
没想到，他说，“高启帝、谢文山......”
谢姝光听到前面两个名字，就已经听不进去别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