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举着小风扇站在她床铺下,看她因为刚睡醒而潮红的小脸,歪着头:“傅海棠是谁?宋未雨你交男朋友了?你你你……你早恋!”
宋未雨两只手支在身后,如瀑的长发散落肩头,一只肩膀的吊带还松垮地垂下。
她缓过神,盯着同样18岁的李念。
“李念,你捏我一下,快。”
还有这种好事?
李念眼睛一缩,直接色眯眯地冲她丰盈的胸脯抓去,她睡觉只穿着白色纯棉吊带,连内衣都没穿。
“好大……好软……宋未雨你这么瘦,为什么奶这么大?”
还在发育中的身体被她捏疼了,宋未雨一巴掌打掉李念作乱的手,顺势低头。
顺着自己胸往下看,腰,小腹,胯,腿……浑身纤细白嫩,跟朵刚冒出水面的荷花苞一样。
她赶忙跳下床,迅速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利落劈了个完美的竖叉。
基本功还在!
看得李念直呲牙:“不疼么?你们舞蹈系是不是骨骼都异于常人啊…睡醒了先劈个叉?”
宋未雨抱着李念疯狂转圈,年轻紧致的脸庞上扬出分外灿烂明媚的笑。
她真的回到刚上大一这年,18岁这年,遇到傅海棠这年。
李念紧紧抱住她,担忧地研究她:“我说,你是不是被你们舞蹈队统一订那个超贵的舞蹈服逼疯了?要不我先借你吧,我兜里还有28.7毛钱…”
28.7毛也叫钱?
哦,不是钱,是巨款啊!毕竟现在她可不是那个身价千亿的傅太太了……
宋未雨拍了拍额头,逼自己冷静下来,“李念,新华书店什么时候出售《平凡的世界》?”
因为她是在买书那天中午,跟傅海棠撞在一起的。
这一次,她还得去那里等他。
“明天。可是你还有钱去买书么,你现在连舞服的钱还没攒够哎,而且我听说韩观山的妈妈最近吃药又重了,他手里余钱也不多了吧?”
宋未雨已经彻底从重生的兴奋中镇定下来。
她打开自己那个小柜子,看到洗得边缘有些发黄的舞服和已经快被顶破拇指的芭蕾舞鞋。
“唉,算了,先回家看妈妈…”
前世妈妈在她23岁就被韩观山的仇人误杀了,她还记得那时她浑浑噩噩地不断哭晕过去,但每次醒来,她都在傅海棠怀里。
从那以后,无微不至呵护照顾她的人就从妈妈变成了他。
李念从阳台外收衣服回来,“韩观山在楼下等你呢,那傻子,也不知道拦个女学生上来捎个话儿,大热天就这么干等…”
宋未雨紧紧抓着手里的零钱,心思乱了几分。
韩观山死时绝望惨淡的笑仿佛就在眼前,她当然无法不在意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重活一次,她绝对不能再让他走上歧途。
“栖栖!”
男人二十出头,身材高大健硕,长时间在工地上做工,晒得有些黑,可微笑时露出的牙齿却很白。
宋未雨站在宿舍楼下,看着此时年轻纯粹的韩观山,红了眼眶。
他有多傻呢,傻到他的一生都围绕着宋未雨三个字展开。好像在他的世界里,一切物质的基础都是这三个字。
“栖栖,我给你买了裙子。”他递过来一个塑料袋,又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平整的十块钱。
“你明天不是要去买书,给。”
宋未雨拿着装白裙子的塑料袋,盯着他粗糙干裂的手。
她知道,韩观山来时仔仔细细洗过双手,把指缝里沾染的泥土污油都刷去了,还换上了他唯一一套干净体面的衣服,只是怕别的同学看见贫穷的他,会嘲笑他的栖栖。
她看着男人手中那十块钱,潸然落泪。
如果上一世,她没有在爱上傅海棠后对他太过疏远,他肯定不会走投无路地去贩毒。
对于韩观山而言,她就像一个有了二胎而完全忽视头胎的妈妈,导致大宝在嫉妒和被忽视的阴暗角落中,扭曲爬行,逐渐走上犯罪的路。
虽然这个比喻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