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雨突然觉得心虚,她总是给他惹事,而他也总不厌其烦地给她摆平一切。
看到靠山的这一刻,委屈如海啸般淹没全身。
她瘪着嘴缩在墙角,眼泪汪汪地盯着傅海棠,就差朝他伸出手喊抱抱了。
可男人视线只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就面无表情看向了已经将枪对准她的狙击手,声音哑到宋未雨听了都心疼。
“你找死呢?”
“直升机就在楼顶,现在马上把人给我!”
话音刚落,傅海棠身后十几名佣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狙击手笑笑:“我要是现在把你的小美人给你,我还能活着走出去么?你放心,等我上了直升机,我一定把她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他挟制着宋未雨,一步一步往楼顶挪,警告傅海棠离远点。
宋未雨被迫跟着他的脚步走,但眼睛一直望着傅海棠,她对他太熟悉,能看出他风平浪静的外表下极力压抑的怒意。
这一刻,宋未雨突然能静下心好好地看他。
从上次他的订婚宴分别,已经两个多月没见,他白头发更多了,人也瘦了些,整个人都不像27岁,倒像是47岁一样饱经风霜。
这两个月,他又是怎么度过的?
宋未雨不敢去想,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既然陈放的死跟他无关,那她是不是可以心无芥蒂地去爱傅海棠?
狙击手将要登上直升机的一刻,络腮胡的手下将枪打在他持枪的手腕。
这样不能毙命,但能保证他不会在情急之下伤了宋未雨。
众人围上去时,傅海棠将她一把扯远抱在怀里,态度并不温柔,语气也凶:“受伤没有!”
宋未雨在他怀里仰着脑袋,赶忙摇头,“但是我被吓到了…”
“怎么不吓死你?”傅海棠没好气地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推到自己身后。
“哼,吓死了你就没儿子了。”她不服气地嘟囔一句。
傅海棠没听清,回头睨她:“你说什么?”
宋未雨将大衣拢好,盖住肚子,哼哼:“没什么呀,一会儿再跟你说…”
傅海棠看着她,又转头看看那个狙击手,神情逐渐深邃,声音也不似刚才有感情:“你要不要亲手给你的陈放报仇?”
说罢,他从大衣口袋掏出一柄手枪,拉了保险上了膛,递到宋未雨手里。
宋未雨有些怔愣地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东西,只片刻,就紧紧握住,将枪口对准了那个狙击手。
陈放,你教过我怎么瞄准,我没忘。
她含着泪仇视地盯着半跪在地上的狙击手,眼中赤裸裸的恨意浓到让傅海棠吃味。
看得出来,她对陈放的死,真的很耿耿于怀,
扳机即将扣动的一瞬间,地上的狙击手突然抬起头,一脸慌张惊恐地冲着傅海棠求救:“老板,明明是您让我绑架她,帮您演这么一出戏,好让她相信陈放不是您派人杀的!怎么现在卸磨杀驴,要置我于死地?”
这番话一出,络腮胡都张嘴惊呆了,然后赶忙看向宋未雨的反应。
傅海棠屏着呼吸,也在看她。
她还举着枪,但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傅海棠眉骨紧蹙,狠厉地抬眼睨过去:“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不想痛痛快快地死是吧?那我就慢慢弄死你。”
佣兵们听吩咐拿着绳子,要把他绑回去再处置。
他突然换了晦涩难懂的语种,朝络腮胡道:“你跟傅老板说,只要放我离开英国,留我一条命,我自然有证据向这位小姐证明,我不是他派来杀陈放的!否则……就让这位小姐,一辈子一直误会下去!”
络腮胡脸色难看,欲言又止地看向傅海棠,谁都没想到狙击手死到临头还反将一军。
傅海棠脸色凝着:“说。”
“老板……”络腮胡低声传达狙击手刚才说过的话。
“呵呵,威胁我是吧。”
傅海棠直接从络腮胡手里拿过枪,抵在狙击手脑门上:“你觉得我真会在乎她误不误会?”
狙击手也没了原来的镇定,双目被逼得赤红,吼回去:“如果你不在乎,怎么会大额悬赏全英国的佣兵来抓我一个人!”
这一刻,傅海棠想直接杀死他的心到达顶峰。
凭什么他要大费周章地寻人,凭什么他要没日没夜地找证据,凭什么他一听到宋未雨被绑架就疯了一样飞来英国。
凭什么他要被怀疑,被质问,被误会,被威胁。
他现在就应该潇洒地给这人一枪,然后无所谓地跟宋未雨说:“随你怎么想。”然后回国,按时办他的婚礼,后半生跟她形同陌路。
可……
用力握枪的手绷紧了青筋。
最终还是慢慢放下,颓废地退了半步,无声地嗤笑。
手一抬,嗓子涌出萧索:“放他走。”
络腮胡叹口气,刚要给他解绑,不知哪来的一枪打在狙击手腿上,撕裂的哀嚎声响彻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