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在车门上的手白净修长,那只略旧的腕表闪着银白色冷光,曾经,她以为这腕表是李政勋的前妻给他的。
后来有一回,李政勋搂着她,轻声细语跟她解释这表的由来。
“这是李赫18岁时,他偷偷去打工给我买的。”
月下,魏晴眼睁睁看着李政勋上了车,没回头看她一眼。心里不仅仅是刺痛,更是被生生扯开的撕裂感。
他对孩子很用心。
他肯定很喜欢孩子。
手术室外,男人布满血丝、含着泪的眼,猛地出现在她眼前,像前方愈行愈远的红色尾灯。
“走吧,别看了。已经不属于你了。”傅夫人拍了拍她肩膀。
微微的颤动,让她忍了一晚的泪抖落。
深夜街道上没几辆车,傅家的司机开车很稳,稳到一直不远不近跟在李政勋的车后。
魏晴能看见车沉稳的轮廓,甚至觉得自己能透过暗黑的车窗,看到里头两人谈笑的面容。
李政勋开车时喜欢握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玩她指尖。
嫌她太瘦,手指跟细竹似的,又故意调笑:“抓人还挺疼,我后背现在都留着好几道指甲痕。”
她就立马抽回手指,红着脸看窗外,再也不搭理他。
现在,他会不会也在车里握着周嫣然的手,细细地摩挲她的掌心?
傅夫人胳膊支在窗边,托着腮帮:“别说,李政勋跟嫣然站在一起,还挺配。是吧?”
魏晴手指搅在一起,试图用外力缓解心里的撕扯感,“是,般配。”
李家别墅先到了,黑色轿车在夜色下沉稳低调,缓缓滑入别墅大门,他果然带着周嫣然回家了。
傅家的车没停,从李家别墅门口平稳驶过。
傅夫人嘴角含着狡笑,回头张望:“呦,俩人关系都到这一步了,看来好事将近啊。”
“李政勋这棵不苟言笑的万年铁树,总算要再婚了。”
车走远了,魏晴回头也看不见李家别墅。所以不可控地去想,他会牵着周嫣然的手,温柔地将她领进卧室,哄她,吻她。
她按下车窗,脸冲着窗外大口呼吸。
可每口呼吸都带着抽筋拔骨的痛,她死死闭着眼,泪还是前赴后继地往外涌。
这夜,她久久失眠。
妄想在小胡同里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和能照亮一条路的车灯,却始终没出现。
宋浩牌位前的白烛烧完了,她擦了眼泪去柜子里找,可柜子里只剩一张空落落的油纸,白烛上回就用完了,而她第一次忘了买。
慌乱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空虚,她第一次觉得这间小屋子大得可怕。
跑着去把屋子里的灯都打开,灯光盈满,她仍摆脱不了自己空荡荡的躯壳。
魏晴坐在客厅最亮的吸顶灯正下方,垂头牢牢抱着自己,一直坐到天亮。
第二天,她给宋浩的牌位旁,加了一个空白的小灵牌,置了一只精致小巧的黄铜香炉。
出门上班时,台阶下不知被谁扔了几个烟蒂。
或许是某个深夜歇脚的路人,总归不会是李政勋,因为他从不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