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渐起小雪,雪花落在车窗融化成水滴,将窗外的霓虹散射得迷幻绚丽。
其实,她已经做好被李政勋羞辱的准备。
毕竟实在不确定现在的李政勋还会不会正眼看她,或许今晚,她都没机会见到他。
下了出租车,夜晚的冷风吹在裸露的小腿上,似乎有些凉气顺着腿直往上钻。
一想到自己大衣里头穿的什么,魏晴脸颊开始发烫,脚步也缓下来。
真要去么?
会不会自取其辱……
可若是不拼一把,那王浩只能等死。
李丽娟说得对,伤当年是为宋浩受的,如今也是因为自己而摔倒,她怎么能不负责呢?
魏晴站在医院大楼下仰头,小雪花落在脸上,模糊视线,其实李政勋的办公室在门诊楼的顶层,就算没有雪花遮挡也太高,高到她根本看不见那扇一直开灯的落地窗。
电梯打开,魏晴按上顶楼。
印象中只来过一次他的办公室,是上次为了韩观山母亲的手术。
那时,李政勋拒绝,她倒也算硬气,直接给韩观山妈妈转了院。
可李丽娟跟韩母不同,她不会理解自己的难处,所以今晚无论如何,她都得拼一把。
望着电梯金属板反射的影身影,魏晴把大衣领口收紧,冰凉的手指按在脸上临时降温,鼓起勇气往他办公室走。
助理说李院长在会客,请她稍等。
魏晴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怎么还会有客人呢?
在外头等了会儿,从九点等到十点,也没见客人出来,魏晴没有走的意思,助理上前扬起客套的笑:“估计李院长今晚没时间见您了,不如我给您约以后的时间?”
“他真的在会客么?”
魏晴眼中带着难掩的失落,看着那紧闭的办公室门。
以前,李政勋被她拒之门外。
现在……她连见他一面都成了奢望。
助理笑笑:“女士,时间真的太晚了,我们院长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请您离开。”
若是以前,自尊会让她立马转头离开。
可如今王浩还在病床上等着,她不见李政勋一面,不使尽办法让他帮忙,怎么有脸面对王浩和李丽娟?
魏晴打电话给李赫,又把电话递给助理。
李赫在那头吩咐了几句后,助理点头哈腰地递回手机:“女士,不好意思,您请便。”
踟蹰两步站在办公室门口,魏晴还是敲响了实木门。
“进……”
略显疲惫的声音,熟悉,低沉。
魏晴不知怎得眼圈发红,深呼吸,理了两把头发,才拧开办公室的门把手。
李政勋正仰头倚在办公椅上,西裤依旧笔挺,双腿搭在办公桌上,在闭眼小憩。
黑胡桃木的办公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烟灰缸,里头按憋了两个烟蒂,空气中还有未散的淡淡烟草味。
魏晴傻傻看着他,即使嘴上说了那么多次‘我不喜欢你’,但悸动难以掩盖。
许是太过安静,李政勋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有事快说!磨蹭……”
“你怎么进来了?”
不耐烦一瞬间转变成冷漠,魏晴被他眼中的压抑的疏离感刺痛,“李院长,我,我有事找您。”
“呵呵,你哪次主动找我不是因为有事?”
李政勋把腿从办公桌上拿下来,站起身脱了白大褂,拿起大衣外套搭在手臂,准备往外走。
眼睛从魏晴两条骨肉亭匀的小腿上扫过,女人的大衣堪堪遮住膝盖下方,双腿白得扎眼。
“任何事我都无能为力,还有,别再来找我。当初不是你说的么,怕人误会,保持距离。”
李政勋从她身旁走过时,魏晴双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李院长,这次真的求你,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么?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李政勋脸色绷得很紧,似是咬着后槽牙忍耐。
李院长这三个字他听了十几年,唯独从她轻颤的嗓子里叫出来,让他头皮发麻,耳根发软。
“李院长……”
声音还带着哭腔,麻醉药一样钉在李政勋脊髓。
他忍着粗重的呼吸,转回头压着怒意,对上魏晴泛红的双眸,“是想让我帮你救王浩?”
女人拼命点头,可怜巴巴又满含希冀地望着他,“可以么?只要你帮他做这场手术,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魏晴不懂谈判,慌忙亮出自己的底牌。
可就是这句话,不知怎么惹怒李政勋,他一把扯开魏晴的手,冷声讥讽:“你又有什么资本来求我,手术我绝对不会做,滚,跟你那个未婚夫滚得远远地,别来碍我眼。”
李政勋甩开她,按上门把手,刚拧开门。
身后传来又急又胆怯的颤音:“李政勋!”
他深呼一口气,狠狠扯松箍在脖颈的领带,带着一身莫名怒火转身:“魏晴,我追求你的时候,你几次三番推开,从来没有一次主动找我!怎么,现在为了王浩,大半夜跑过来,跟我说什么都愿意答应……”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断在嗓子里。
眼中的愤怒急速退却,瞳孔收缩,死死盯着魏晴的脚踝。
而那小巧的脚边,是刚坠落的黑色大衣,正松松垮垮躺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