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就一直被敲着,顺子家最小的老五来开门。
"谁呀?"
老五抬头,眼睛半睁看到的是,三哥顺子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四个年轻男人,三哥和身后的四个年轻男人都像乞丐似的出现在他面前。顺子和这四个年轻男人是徒步走回来了,他们的手已经痛麻木了,一路上的艰辛更不用说了。
"三,三哥。"老五以为自己没睡醒,还揉了揉眼睛。
"老五,大家都睡了?这些是我的朋友,我们从邻省徒步走回来的。今天太晚了,明天天亮了,他们会去找地方住,今晚先在我家凑合一晚。"顺子说完,就领着人进了屋。
老五没有任何表情,也没向顺子身后的人打招呼,自己打了一个哈欠,就转身就回房间睡觉了。
顺子先进厨房,将一盆没吃完的饭端了出来。这盆冷饭是顺子妈妈专门留的,因为她和顺子爸都要上班,早晨来不及做早饭,每天都是晚上多做一点,第二天早上热一下饭,吃了就直接上班。现在是五个年轻男人和一盆冷饭,虽然是冷饭,虽然没有菜,五个人都是用左手直接往嘴巴里喂,都吃得狼吞虎咽。不一会儿,一盆冷饭只剩下了空盆,顺子又进自己的房间,他用左手一趟趟搬出自己床上的被子,在地上搭地铺,五个人都挤在地上横着并排睡了。
早晨,又一天新的开始。今天学校开学了,爸爸骑着自行车送妈妈弟弟上班上学了,一百合背着书包去学校报名上学。
一百合还是恢复了以前平凡的打扮,一身半新的衣服,一头齐腰的看起来有点黄的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刘海盖了几乎半张脸,还有半张脸上全是雀斑点点。
学校里的第一天和之前一样,一百合先去班主任洪老师处交报名费,然后领课本去教室里上课。
一百合坐在教室里自己的座位上,她拿着刚领到的新课本翻看着。同学们来了三三两两,有的在报名,有的在来报名的路上。上课的老师还没来,男同学三五一群在一起嬉闹,女同学三五一群的互相展示着自己过年买的新衣服,还有几个家里条件不好的,穿着补丁衣服的就各自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钟景阳穿着看上去家庭条件应该不错,他成绩好,有点孤傲,没有和同学们三五成群。秦娇娇灭绝师太三人组都穿着过年买的新衣服,都一脸高兴的互相恭维夸赞着,好像都认为自己是最美的一朵花。
一百合在学校平静的上课,顺子家却是鸡飞狗跳的开始。
"啊……"顺子妈起床,她出房门才走两步,她就踩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睡在最边上的顺子,顺子被踩到痛的那只手臂,他的一声惨叫盖过了他妈的一声惊呼。
这时,睡在房间里的人都被惊叫声叫醒,都赶了出来,一起望着面前看到的人,都一脸疑惑。顺子爸和他哥都以为自己没有睡醒,都将眼睛揉了又揉。
家里的人都很懵,他们都不知道顺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就连半夜开门的小五也忘了,是他给他的三哥顺子开的门,也为顺子以这副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都感到惊讶。
"你死哪去了?还知道回来呀?"顺子妈回神了,见是自己三儿子,她伸手就拍打顺子。
"妈,妈呀,儿子的手臂快要废了,您帮儿子到医院看看手臂啊。"顺子的手臂让她妈拍得更痛了。
自己一脚就将儿子的手臂踩废了?顺子妈更疑惑了。
"老三啊,手臂不要紧吧?妈也不知道轻重,妈出门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地上睡着呀?踩到你手臂,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不过咱们家的小子个个皮实,你应该也没多大问题,等一下妈给个一块两块,你到医院去随便拿一点药膏抹上就可以了。"顺子妈毫不在意的说道。
"妈呀,我的手臂废了,可不是一块两块能解决的,我和我这几个朋友一起坐火车回来,在半道上,不知道被谁把手臂弄成这样了,本来就疼,您一脚一踩,我的手臂更加疼了。"顺子哭着说道。
顺子妈看了看顺子又看了看顺子身后的四个年轻人,它将顺子拉进她房里面说:"老三啊,你可不要犯糊涂啊,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工作也没有,你哥哥还是个临时工,你还有两个弟弟要上学,今天就要给他们出学费。老三啊,你可不能给我和你爸招来麻烦,我最多拿三十块钱出来,你一个人自己偷偷的去医院去看,不要给那四个人花钱。你如果傻里傻气的花钱给那四个人看,你自己的手臂没钱看,到时候看不好,手臂真废了可不怪我。"
"我知道的,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怎么可能傻傻的给他们先看手臂?"顺子说道。
顺子妈在箱子里找了一会儿,找出一个手帕,手帕包差一卷钱,她数了三十元塞给顺子,再拿出老四老五的报名费,就又将手帕重新包好放回去。
"老三啊,这是妈好不容易才攒下的钱,如果没有花完,你一定要拿回来给我啊。我现在要去厨房热饭,我和你爸吃了就要上班了。你以后还是少出去和那些人混了,我和你爸给你找的临时工,你还是去做一下,你老老实实的做几年,肯定可以转正。"顺子妈说完,就转身出门。
"妈,您别去厨房了,饭,昨天晚上就已经被我们吃完了。"顺子喊住他妈说道。
顺子妈现在恨不得给顺子一巴掌,他觉得这败家孩子真够败家的。那是他们家的早饭和中饭,那么一大盆饭就给别人吃光了。但是一想想是自己生的,不能气,不能气。她转身又去箱子里拿包着钱的手帕,又拿出来一块钱和一张粮票。
"我和你爸去国营饭店买点馒头,吃着去上班。看手臂的钱我已经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别一天天的给我尽找事,以后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顺子妈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顺子妈将顺子带出房间,她将房间门锁上,对着屋里人说:"孩子他爸,老二,老四,老五你们跟我出门,咱们去国营饭店买馒头吃,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顺子,我们走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看手臂快去医院。"
顺子妈呼啦啦的带着大小四个男人出门了,顺子和四个年轻男人面面相觑。
"我们这手臂虽然不痛了,但是也不能废了呀?这要弄钱治呀,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年轻男人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