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转折太快，宋瓷都没来得及阻止。
她盘点砗磲，还能多做个墓碑，刚好用。说好的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呢？他们就没发现有毒吗？这片海域是不是多多少少有点问题？这里的鱼都有点不聪明的样子。
章鱼分不清种族，人鱼分不清有毒，海龟也仗着体格大随便吃。
一个个的心里就没点数吗？
种族到底是怎么延续下来的？
宋瓷继续忙碌。
小章鱼很心虚，第一次对自己是个毒物有了清楚明白的认知。
这些鱼其实还挺好的，除了那个光头鱼，光头鱼是被直接咬的。小章鱼抱紧小小的自己。
“老大，你在干什么？有吃的吗？饿饿。”
“刻字，做墓碑。”宋瓷忙碌极了，她忘记问丑人鱼叫什么了，就叫鱼大鱼二鱼三吧，这样更简单。
“墓碑是什么？”
“人死了要有墓碑，鱼死了也要墓碑，这叫仪式感。”
“老大，我也要。”
“死鱼才需……”宋瓷猛地抬头，发现自己周围围了一圈人鱼。
“你们没死？”
“老大这个章鱼挺好吃，要来点吗？”鱼大举起一段章鱼须。
宋瓷把小章鱼从脑袋上薅下来。
“你不是剧毒吗？怎么没毒死？”
半个巴掌大小的小章鱼，无辜极了，吐出一串水泡泡。
“不知道！”小章鱼生气了，真的很生气。抛开剂量谈毒性，欺负他第一次当小章鱼，没见过世面。
小美人鱼躲在海藻林里探头探脑，盯着大珍珠流哈喇子。
“爱弥儿过来。”宋瓷勾手。
小美人鱼小心翼翼游过来，躲在人鱼祖母身后，人鱼祖母还在吃章鱼触须，看起来毒抗拉满的样子。
人鱼王也在吃。
这毒抗，是真拉满了。
“你想要这个？”宋瓷捧起大珍珠。
小美人鱼连连点头，眼圈红红的，她真的被吓到了，早就把王子忘到九霄云外。
“把这个给你爹吃，然后让他搓个球出来，就可以了。”宋瓷给小美人鱼一罐芥末。
芥末是铝盒易拉罐包装的，小人鱼不会开，但小人鱼力气大，直接掰开，挖了一坨就往人鱼王嘴里塞。
人鱼王泪水直接流了出来，在小女儿期待的目光下，开始搓大珍珠。
宋瓷选了几个海螺，让小人鱼加进去。
“这样打人更疼。”
听到这句话，小人鱼的眼睛亮了。
丑人鱼抓了猎物过来，拖着充当盘子的大砗磲，眼巴巴看着宋瓷。
猎物是一只章鱼，没有章鱼保罗个头大，或许是为了防止事故再次发生，章鱼已经被撕开。
“就叫它保罗二号吧。”
宋瓷把保罗二号切片，拌上芥末，加上虾米和水草，丑人鱼一边吃一边哭，停不下来。
人鱼祖母也吃，一吃一个不吱声，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海螺，吹了起来。
很快，人鱼家家族集合完毕，拖来了好几只章鱼。
宋瓷给他们分了几把刀，让他们自己切，她坐在一旁开牡蛎。作为人鱼，吃生食没毛病，可她就是不想吃，她要收集牡蛎肉，晒干煮海带汤。
美人鱼和丑人鱼排着队，找人鱼祖母拿吃的。听人鱼喊人，宋瓷这才发现，这群人鱼都是人鱼祖母的崽。
“你怎么有这么多崽？”宋瓷震惊。
人鱼祖母一脸轻蔑，用珊瑚树枝把芥末和章鱼片搅拌均匀，不以为意道：“身为一条鱼，甩籽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
所以人鱼到底是卵生还是胎生？好家伙，碰到知识盲区了，以前她怎么没注意这个问题？
宋瓷掏出小本本，记录下这个困惑。
子孙满堂的人鱼祖母是个顶级颜控，嫌弃所有丑人鱼，爱护所有美人鱼。主打一个不公平对待，美人鱼可以吃饱饱，丑人鱼却只能分到一点点食物。
几个人鱼公主，已经吃撑，快翻白眼了，人鱼祖母还在往她们嘴里塞吃的。
宋瓷看向人鱼王，不明白这丑了吧唧的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当上人鱼王的。
亚历山大压力很大，小美人鱼要的是大珍珠，他都快缺水了，都没哭出来。反而是其他人鱼已经哭了一大堆小珍珠。
地位不保啊。
爱弥儿一边吃章鱼片，一边哭。
眼圈红红，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但她撕扯章鱼须的时候，一点都不好欺负。
宋瓷弄好了牡蛎，把大海龟带到海面上，开始往海龟壳上摆牡蛎肉。
“好了，你不要动，我去给你拿海草吃，你就在这里趴着。”
大海龟一动不动，直勾勾盯着远处的水母群。
宋瓷用海草编织网兜，给它准备了一兜兜水母，只要晾晒架不要乱动，怎么样都行。
人鱼王努力哭泣，丑人鱼努力干饭，丑鱼是没有鱼权的。真是可怜。
与此同时，海面上王子坐在木板上，被阳光炙烤，等待救援。
“人鱼，我的生辰礼物。”王子看着蔚蓝天空，眼中满是渴望。
“我要鱼。”
一只虎鲸路过，掀翻了木板，迅速逃窜。
溜了溜了。
海底，吃饱喝足的人鱼发现宋瓷在捡珍珠，虽然不理解，但他们也帮忙捡，捡好之后直接按照颜色大小分类，用贝壳装着。
珠光宝气，也就这样了。
人鱼祖母很嫌弃砗磲墓碑，也嫌弃那些珍珠：“丑，不好看，我知道什么地方有好看的。”
人鱼祖母威望很高，一甩尾巴，一群人鱼跟随，包括还没吃饱正在吃碗底的丑人鱼。
人鱼王还在哭，可他的爱女已经跟着老祖母去探险了。
于是人鱼王哭得更狠了，这次的真的伤心。
大大的，镶嵌着贝壳的珠子在他手中成型，脑袋大小，疙疙瘩瘩，像癞蛤蟆。
“有点丑。”宋瓷把圆润的大珠子塞给他，把手捻钻也给他，又留了芥末，交代道，“吃饱了记得干活。”
周围哪里还有什么吃的？人鱼王撕了一片海藻，裹着芥末吃。
一吃一个泪流满面。
对人类而言，海洋里的宝藏是用不完的鲸油，是渔获，是珍珠珊瑚。
对人鱼而言，海洋里的宝藏是沉船。
对一条人鱼而言，沉船是危险，对一群人鱼而言，沉船是团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