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米副书记的儿子，崔向前和张军也都确认了。”孙建军为难地说：“您看这件事如何处理？”
张清扬想了想，说：“下午就开会了，等会上和陶书记商量商量吧。”
孙建军点点头，又问道：“那暂时先封了大鲨鱼俱乐部？我们都查过了，大鲨鱼俱乐部的后台老板就是张军，他在这里也做了些违法的勾当。”
“那就先封了吧！”张清扬点点头。
“市长，还有件事，为了办案需要，我们需要小姜的配合，要对她录口供。”
“我看这样吧，你亲自带人去我家，好不好？”直到现在，张清扬对于小姜的安全，仍然不放心。
“好吧，我明白。”孙建军也知道市长在担心什么，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小姜暂时住在市长家里，的确比呆在公安局安全得多。
下午，由于崔向前案件的瞬息万变，在市委小会议室，召开了书记碰头会。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意外，伍丽萍深深地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张清扬。昨天她还建议恢复崔向前的工作，可今天平安在汇报中就说已经有证据说明崔向前杀害了杜梅，而且还存在玩忽职守、滥用公款、贪污受贿等罪名。伍丽萍甚至感觉这一切都是张清扬计划好了的。
崔向前的倒下，对公安局产生的动荡很大，曾经那些亲近他的下属，现在都提心吊胆的等着，不知道何时专案组就会来找自己谈话。而另一方面，张清扬把崔向前拿下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大家似乎都看到了年轻市长的铁腕作风。
陶英杰抬头望了张清扬一眼，表情有些古怪。张清扬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他知道当初对待崔向前的问题上，陶书记是不理解自己的，可当事实就要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他心里的滋味应该很难受吧？或者张清扬意志坚决的拿下崔向前，在他看来是一种示威，或者权利的挑衅？
张清扬默默地喝着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平安终于停止了汇报，轻轻合上本子，严肃地说：“初步调查结果就这么多，虽然现在的崔向前一言不发，但等DNA结果出来以后，就可以定他强奸、杀害杜梅的罪了！另外，杜梅留下的证据表明，崔向前与张军的确存在金钱往来，具体情况还需要详细调查。”
纪委书记史振湘开口道：“我看，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是江洲历史上性质最恶劣、手段最残忍的干部犯罪，我们要将他办成铁案，要经得起人民的考验！我建议市纪委、公安局、检察院成立联合专案组。”
众人点头，伍丽萍却是想到了什么，冷冰冰地说：“我同意成立联合专案组进行调查，我们能把崔向前挖出来，是一次反腐工作的胜利，但也要把握好调查的方向，不能上纲上线，不能把查案当成是权利斗争的工具！”
陶英杰微微颦眉，显然有些不满伍丽萍的话了。这种时刻她这么讲，其中的意思很明显。
张清扬微微一笑，补充道：“伍书记说得很对，这是一个漫长的调查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更要注意舆论影响，不要因为这件事让公众对我们江洲产生看法。与其躲着记者，还不如主动公开，当然……要有选择性的公开！我想这还不算是权利斗争吧？呵呵……再说我们在坐的各位我想与崔向前还不存在斗争吧？”
伍丽萍的脸抽动了几下，吃了一憋，终于不再出声。
陶英杰望向张清扬，说道：“对于崔向前的调查，我是有错误的，一直以来都比较相信这位干部，如果之前就把他停职进行全面的调查，兴许真相早日就会大白。现在来看公安局的工作离不开老平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件，暂时还由他挑这个担子吧。另外，刚才市长说得很对，我们要注意舆论影响，可以选择性的公开案情，不过有些事情……比如说杜梅裸死，死前被性侵犯等等，这类事情就不要讲了吧，也算是我们为这位出色的女干部留下一些尊严！”
方少刚在会上一直低着头，现在终于抬起头说：“崔向前的问题不能怪陶书记，要怪也是我们组织部的问题，当初对他的考核不够严肃、认真，我是副书记，又是组织部长，理应承担起这份责任，我会向省委发文请求处分的。”
张清扬笑道：“方书记言重了，贪官从来不会写在脸上，这事怎么能怪您呢。呵呵，我想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尽快把案子查清，把隐藏在深处的大鱼挖出来！”
“大鱼？”伍丽萍望向张清扬：“市长的意思，是说崔向前的背后还有……”
张清扬打断她的话，说：“确实如此，杜梅临死前留下的证据表明崔向前的背后还有大鱼，当然，证据已经转交给了纪委。如果伍书记想知道，我看就需要问史书记了。”
史书记板着脸，冷冰冰地说：“记委正在调查当中，所有证据高度保密，还不适合在会上公开。”
“神气什么！”伍丽萍心中暗骂一声，气哄哄的低下头。
散会以后，张清扬、平安走在一起，张清扬轻声问道：“二位，过去你们听到过老头子、小公子这两个人吗？”
史振湘望向平安，平安点点头：“听说他们是南海的神人啊，手脚通天，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只是见过他们的人很少，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
史振湘补充道：“纪委也试着查过，但此事更像是谣言，要不是杜梅留下的录音中提到，我还真把这件事当成了传说！”
“倒下一个崔向前，不算什么！”张清扬微笑道。
两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史振湘低沉地声音说道：“这次要查，我们就要查到他的根，我看先不忙着给崔向前、张军定罪，应该把他们藏起来，这样……某些人就会着急！”
“好办法！”平安与张清扬异口同声地笑道。
张清扬与两人分开，追上陶英杰，想谈谈米涛的事情。
“有点复杂啊！”
听完了张清扬的讲述，陶英杰缓缓抽出一根烟，目光深邃地说道。
“是有点复杂，所以我才和您商量一下办法。”张清扬长叹一声，也抽出一支烟，接着说：“刚才在会上没有公开，初步调查结果显示，米涛应该与崔向前的案子有些关联。”
陶英杰的眉头又是一眉，摇摇头，说：“米副书记那里……如何解释啊！”
“我觉得米涛的所作所为，米副书记……应该不会一无所知吧？”张清扬意味深长地问道，认真地盯着陶英杰，有些试探性的意思。
“这个不好说，你觉得应该怎么办？”陶英杰又把皮球踢给了张清扬。
现在的他是不想得罪任何人的，马上就要退了，可是他并不想就这么退下来，很想到省人大或者政协过渡两年，这样还不至于退休后家中马上冷清下来。可是要想去人大或者政协，就要得到南海省委的支持。如果现在与米副书记产生矛盾，是极为不明智的。
张清扬笑道：“我看还是需要让米副书记知道这件事，但我们可以卖个人情，我想既使米涛真的参与了崔向前的案件，顶多也就是跑跑关系、分分利润，应该还不算严重的犯罪。”
陶英杰似乎听懂了张清扬的话，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张清扬接着说：“当然了，如果案子最终的调查结果说明与米涛关系重大，我们也不能放任不管。但是暂时先放米涛回家，让米副书记和他谈谈，剩下的事情就是他们家的事情了。我想米副书记应该知道怎么办吧？”说完，望着陶英杰的眼睛微笑。
“我现在就给老米打电话！”陶英杰终于下决心拨通了米副书记的电话。闲聊几句便进入正题，张清扬坐在对面都可以听到米副书记愤怒的喊声：“放什么放，像这样的败家子，就应该枪毙！老陶，你听着，一定要严查到底！”
“老米，小涛的事情应该不严重，所以我和清扬市长都建议先放他回去，由您做做他的工作，争取他把所知道的事情讲出来，也算是代罪立功吧，你看呢？”
“这件事我不管，还是让你们专案组来调查吧，我说老陶啊，你可不能看在我面子上放了那畜生！”米副书记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严厉了，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陶英杰放下电话，对张清扬微笑道：“那就这样吧，你去看看人？”
“我去看看吧，”张清扬点头答应。
离开陶英杰办公室，张清扬直接去了公安局。米涛并没有被关进拘留所，而是住进了公安局里的小单间。
孙建军走在前面，安排干警开了门，便闪身让进张清扬，他站在了后面。张清扬定眼一瞧，窗明几亮，阳光明媚，房间布置得干净整洁。暗想这个孙建军还是很会办事的，这样优待米涛，也给了米副书记一个面子。
米涛躺在床上没有动，连眼都没有睁，听到有人进来，懒洋洋地说：“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