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欢语气很是随意，听着倒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儿，韦嬷嬷却听得心惊肉跳。
这确定是那个好脾气的伍姨娘养出的姑娘？
她瞧着这幅狠劲倒像是大夫人养出来的孩子，小小年纪如此做派，怪不得二房在她手里没过几招就折了嫡子进去。
林清欢这样问，韦嬷嬷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若是不说实话，人家已然猜出来了。
若是说实话，她已经看到刚才那个打高婆子的小丫鬟在摩拳擦掌了。
韦嬷嬷想了想，道：“大老爷和大夫人离的远，不清楚这边的情形，说不定有什么消息是和这边的实情有些偏差的，不过姑娘不管对错，顶撞长辈不服管制的罪名总是跑不掉的，姑娘眼看着到了要说亲的年纪，总得为自己的未来想一想，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的一生都压在这上面了。”
林清欢在心中冷笑，京城那边一定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个粗鄙的山妇，还是个害了林成心的扫把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在韦嬷嬷的嘴里，竟像是让她特意来劝说自己的。
想必这韦嬷嬷就算是刚才在吃饭时也不是打的这主意，如今看自己强势，就换了这幅嘴脸，如此两面三刀之人，林清欢最是瞧不上。
冷笑了一声道：“这个倒是不用她操心。”
“小姐，您……”韦嬷嬷被噎了一下，纵使刚才打的是哄着林清欢的主意，这时候也有些怒了，道：“小姐若执意不知错，那老奴只有请族中的长辈出面了，小姐不为自己的以后着想，也该为伍姨娘想想才是。”
她这一次一个奴才过来汝州替主子行事，自是有所倚仗，怀中揣着林延龄的手书，若是林清欢不听话，就请林氏族中出面，处置了这母女俩。
林清欢皱眉，伍姨娘是郑氏娘家的家生子，郑氏掌握着伍姨娘的生死，这还真是个麻烦事儿呢。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命去见族中长辈了。”林清欢的狠话说出口。
“想必小姐就是再胆大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成心少爷的事情虽然小姐撇的干净，但是在老奴看来，应该是和小姐有关系的。”想到林成心的事情和面前的小姑娘有关系，韦嬷嬷心中就禁不住打哆嗦，但是嘴上依旧嘴硬。
“杀人倒不至于，生不如死倒是不难。”林清欢淡淡道：“难道嬷嬷就没有感觉出来？那第二碗的炸酱面味道有些咸？”
听林清欢这样说，阿梨先是反应过来：“小姐，这药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有味道，还得多放一倍的炸酱才能盖得住。”
韦嬷嬷腿一软：“那面里有毒？”
“怎么？大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竟连饭菜下毒这种小伎俩都看不通透？”林清欢道。
这伎俩自是常见的，但是平日里都是她奉了大夫人的命令给别人下毒啊，这样自己被人下毒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们百味居在饭菜里下毒，就不怕砸了自家的招牌吗？就不怕官府？”韦嬷嬷已经信了。
“这毒药，吃进肚子里一般的大夫根本诊治不出来，且七日后才发作，到时候你们来找我，我就得认啊？”林清欢道：“且这药的剂量不同，死的时间也不同，你们又不是同一天死的，不过是接连死了几个奴才，难道官府还能大张旗鼓的查案。”
“你……”韦嬷嬷瘫坐在地，指了林清欢道：“你小小年纪，怎会如此狠心？”
“我不杀你们，你们就得为你们的主子杀我。”林清欢望着韦嬷嬷，像望着一个死人：“嬷嬷，我这是在自保呢。”
“我现在就和你拼了。”韦嬷嬷起身朝着林清欢撞来，被阿梨一把推到了地上。
轻羽依旧站在门口没动，一个婆子，阿梨一个人足够应付了。不过看韦嬷嬷想大喊，轻羽一个清指弹出，韦嬷嬷再张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林清欢和春喜俩人都是第一次见轻羽使出这一招，皆禁不住看了轻羽一眼。
阿梨和轻羽则是目不斜视，显然是习以为常了。
相对于几人的反应，韦嬷嬷则是又惊又怕又急，头上冒出了一层的汗。
这个人只手指轻轻一点自己就不会说话了，若是刚才自己撞向林清欢时出手的是他而不是那个丫鬟，自己现在大概已经丧了命了。
不能说话的恐惧更胜被下了毒的恐惧，韦嬷嬷暗自后悔接了这差事，早知道这四小姐这么恐怖，她就算是被赶到庄子上做农活，也不走这一趟差儿了。
林清欢将韦嬷嬷的神情看的分明，嘴角含了笑道：“嬷嬷若是杀了我，去哪得解药去？”
解药？有解药？
韦嬷嬷抬头，见林清欢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拿了个小瓷瓶把玩着。
既然有解药，还愿意告知她有这个解药，那林清欢的意思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韦嬷嬷想开口求情，但是却发不出声音，只得跪在地上一直朝着林清欢磕头。
林清欢继续喝茶，任凭韦嬷嬷磕的额头都红了，才淡淡道：“让她说话。”
轻羽应诺，又是手指一点解了韦嬷嬷的穴道。
“小姐，是老奴糊涂，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抬抬手，饶了老奴吧，老奴这就回京城去。”韦嬷嬷边叩头边说道。
“其实我和你们这些下人们也是无冤无仇的，你若是能……”林清欢故意拉了个长音。
“能，能，奴婢能。”没等林清欢说完，韦嬷嬷已经说道。
林清欢浅笑，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来，放在掌心里。
少女的手掌白皙粉嫩，手心里托着的药丸晶莹剔透，看在韦嬷嬷眼里如灵丹妙药。
“那这药丸，就给你一颗吧。”少女的声音极悦耳。
话音刚落，韦嬷嬷就抢过药丸塞进了嘴里，心中暗笑，这林清欢看着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自己磕了几个头就能让她心软。
且看自己将眼前的事儿糊弄过去，离开了百味居之后定要这死丫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