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重要的事
裴炎到达长平殿不远处的时候，就已经能感受到那炽热的烈焰，几乎以吞噬一切的姿态嚣张狂肆地燃烧着。
那种灼热的疼痛几乎让他瞬间记起了洞房花烛的那一夜，他阴魅的眼底一片冰凉，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袖，正要直接闯进去的时候。
忽然一只手从暗处生出来狠狠地一把拽过他曳地的华美宽袖。
“放肆！”裴炎煞气全开，一挥手就要置对方于死地，却在看到那一张火光瞬间映出的脸的霎那，顿住了，眼底露出狂喜。
她微微一笑，伸出了手，他一张双臂，狠狠地将她抱在怀里：“疯丫头，居然把长平殿给烧了！”
两人仿佛这么拥抱过了千百年间，只是默然无言。
直到她轻轻地问：“你没事吧？”
他轻蔑地冷笑：“就凭那个半死的老东西，能把本座怎么样，本座……”
西凉茉打断了他，极尽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随后轻叹：“那就好，真他妈的担心死我了。”
话音未落，她手上以十足的力道恶狠狠地一拳狠狠揍在了裴炎的小腹之上。
毫无防备裴炎瞬间非常荣幸品尝到了芳官同样的滋味。
裴炎虽然功夫深不可测，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在如此时刻，司空茉会对自己出手。
而司空茉虽然是女子，手上的功夫力道到了如今却也不是寻常力道，如此一拳下去，顿时让裴炎闷哼一声，直接往她身上软倒。
司空茉自然是早有准备，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扶住了他。
裴炎伏在她的肩头，一手捂住腹部，一手紧紧地扣住她的细腰，白着脸道：“你这臭丫头，你担心的方式未免太特别了。”
司空茉抱住他，不阴不阳地轻哼：
“夫君下一次再做这种事不知会妾身，让妾身如此担忧伤神，只唯恐夫君被人占了便宜去，或者是出了别的什么事，妾身心中焦虑无处发泄，也只能以如此手法来稍作排遣了。”
这是在威胁他么？
裴炎靠着她的肩头闷笑：“你不是说不该问的你不会问么，怎么却做起这样秋后算帐的事来？”
司空茉笑道：“妾身是不会去问，却也没说不会秋后算帐，若是夫君早有二心，想要爬别人的床，一定要提前告知妾身，妾身定会不闻不问或自行求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离了。”
裴炎慢慢直起身子，他挑眉睨着怀里的女子，阴阳怪气地道：“怎么，为夫这是为谁牺牲为谁忙，你难道不该感激涕零，抱着为夫感伤心疼才是？！”
司空茉嗤了一声，看着他片刻，忽然伸手就揪住他身前的发丝，拉着他的头再次低下头，水媚大眼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
“我已经不小了，有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没有人可以代替我自己做主，若是面对自己果真无法解决的困难，我自然会向你寻求帮助，但是首先你要相信我，我不光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同伴，任何事都要一起解决和面对，寻求我们利益最大化，这就是所谓团队的协作。
你今日就算牺牲自己替我挡下皇帝的召宠，那么明日呢，后日呢？我们是一体的，你的行为并不代表你的个人，一样会伤害我们的‘核心利益’你明白么！”
司空茉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用这个时代的语言来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但是前生身为一个政治团队的负责人，有些东西是团队运作之中的基本的守则。
各司其职，互为协力，互为提携，取长补短，绝不轻易地越俎代庖，才是一个能够持续和谐发展的团队的基本。
而有些理性的规律与守则，她觉得，即使在夫妻两人之间相处时候也应当遵循的。
裴炎看着怀里的小丫头，听着她有些怪诞并且似乎不甚近乎人情的理论，这些东西，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战场上高明的作战方式。
张口利益，闭口团队，以此来比拟夫妻、情人之间的情形，怎么都感觉很是违背世俗常理的。
但是裴炎本身就是一个惊世骇俗的人，并非拘泥于寻常世俗规矩常理的人，他细细地沉思，却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若用俗语言就是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挑眉笑了笑，顺带在她粉嫩的唇上咬了一口：
“怎么，不再一口一个妾身的了？你这丫头到底去哪里冒出来这些奇怪的想法，你觉得我需要沦落到，再走以前那种色供之臣的老路子才能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十几年卧薪尝胆，他若是还需要走以前的老路子才能得一世荣华，护得自己心上那一抹朱砂的周全，他倒不若直接引颈一刀。
司空茉微微红着脸，把自己的脸靠在他怀里，叹了一声：
“阿九，你身为司礼监和锦衣卫之首多年，总该明白决定一队伍的优秀程度不在于其中最强的那一员，而是最弱的那一个人。”
这些都是现代管理理论最基础的东西，只是不晓得他明白么？
裴炎一顿，仿若有点什么豁然开朗一般，低头看着她，眸光幽幽若深不见底的大海：
“你这丫头从哪里学来那么些东西，可别告诉我是你那个爹教你的，他若有此等本事，坐在我的位置上的人怕就是他了。”
司空茉很想说，其实没有几个男人会羡慕爷您的位置的。
但是她还是精乖地没说，只是微微一笑：“是啊，是神仙教我的，不管是谁教的，只要是对的就好。”
裴炎见她不愿意回答，便也不强求，只淡淡地道：“这倒是，只是……”
他忽然逼近她，诡谲地眯起眼，阴气森森：“臭丫头，你既早看出了什么，为何当初却如此不动如山，嗯？”
司空茉才不惧他，只冷哼：“我若是与你说这些东西，你为必定能听得进去。”
她之前就看出了裴炎的不对劲，她不说不代表什么都不懂，尤其是在今日看见他那一身完全不符合他嚣张骚包气质的装扮出现。
而皇帝对她又是那种奇怪态度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此事与宣文帝有关，也与自己有关。
既然如此，她自然是要好好地回馈一番了。
哪怕是自己的猜测有误，也无所谓。
宣文帝在乎的人是她，不，应该说是她的母亲蓝翎，那么她就一把火烧了长平殿，让贞敏郡主深陷火海，不管宣文帝想要做什么卑鄙的事，也会在第一时刻被迫停手。
当然，这事儿，她也没和某人提前打招呼，就是为了让他体会一下自己的感受。
她一向是言传不如身教的蓦定信仰者。
“你……。”裴炎看着面前一脸老成的小丫头，不由哭笑不得：“你也不怕万一这个时候，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在进行么？”
司空茉露出个温柔的笑来：“什么事？”
裴炎：“……。”
司空茉的笑容里带了疑惑：“是……上皇帝陛下？”
裴炎：“——！”
司空茉冷笑：“那不就结了，管你做什么，被破坏了也是咎由自取啊，我这不是在身体力行地告诉千岁你，团队合作不到位会产生各种后果嘛？”
裴炎看着司空茉那种一副‘你活该’的模样，不由暗自恼火，阴沉着脸咬牙道：“你这个丫头……。”
司空茉看着大妖孽被激得差不多要变身暴走了，方才小意温柔安抚地抱住他的修长腰肢，顺带转回正题：“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司空茉向来难得主动，裴炎还是比较吃她这一套的，便只捏了把她的纤纤腰肢，方才一摆手，让跟着自己来的魅部影卫们稍离远点。
司空茉听完之后，看着裴炎仍旧是那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不由压下心中奇异的苦涩，继续问“那你……跟着那个老混帐回了三清殿那么久在做什么？”
裴炎自然是知道她想问什么的，便看向那一大片燃着熊熊烈焰的宫室，幽幽道：
“他终归是能打败所有对手登上一国之君之位的人，哪怕这些年沉迷白灵粉，早已消磨了雄心壮志，但是意志力并不弱，今夜我用了引念香，原本打算趁着他意乱神迷和神智最为松懈的时候，问出阿洛身上蛊毒的解法，但是……”
司空茉顿了顿，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会道歉的。”
裴炎看着她，摇摇头，轻笑：“这次不行，总有下次机会的。”
司空茉听到白灵粉，忽然想起什么来，随口问：“白灵粉是不是罂粟花之类的植物提炼出来的东西？”
裴炎一愣，看向她：“罂粟？”
司空茉想想，也许这个世界之中，那种花并不叫罂粟？
但是她一时间也想不到怎么描述，只记得罂粟那艳丽的花朵极为美丽。
裴炎微微颦眉道：“你怎么知道这种花的，我记得那是高棉人的大祭司秘密奉送的秘药，你怎么会知道！”
司空茉想要解释的动作一顿，原来，他知道罂粟。
只是高棉人……大祭司送来的秘药？
她想了想：“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开始那种秘药是用来止痛镇定的吧？”
裴炎点点头：“是的，最开始的时候是用来镇痛的，一开始甚至打算在军队推广，但是药物太少太珍贵，后来血婆婆又发现那药物不但能够镇痛，而且食用之后，渐渐地会依赖上那种药物，而服药之人的身体会渐渐瘦弱，但精神会经常处于极度萎靡与亢奋之间。”
“没错，所以你就用在了皇帝陛下的身上？”
“那种药物一旦断掉的话，可是会生不如死。”
“丫头，你，果然不简单。”裴炎冰凉的指尖挑起她的小下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司空茉点点头，顺带扯开他的指尖，一本正经地道：“请叫我江湖百晓生，谢谢。”
“江湖百晓生？”裴炎轻笑，把不老实的小丫头一把拽进自己怀里，咬她耳朵：
“好一个百晓生，不若猜猜，你今晚会不会被你师傅睡得下不了床，明日是抬着去边城的？”
说着，手指暧昧地在她腰上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