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赤身大汉后发先至,数息之间已来到斗场,黑袍鬼修大喜道:“袁道友虽非本宗弟子,却是事事争先,回头在下必定禀告法师,以盼能将道友早日列入门宗。”
袁姓鬼修哈哈大笑道:“能够列入门宗固我之愿,不过有架可打才是正经,秦道友,这四名贼子就交给我了。”
他转目四顾,神情威凌四射,胡元二人修为不济,胆气更弱,被此人神情摄住,竟不敢上前半步。
原承天见此人上身赤裸,不着法袍,便知此人定是修行了肉身功法,鬼修的身躯原本与凡人不同,本无痛苦感受,在修行肉身功法时大占便宜。
只是因适合鬼修所习的肉身功法本不算多,而若是修行了肉身功法,便不得不舍弃鬼修善纳阴气的特长,是以以鬼修之躯而修行肉身功法者廖廖无几。
此人既修得肉身功法,那么在修行进度上便赶不上同类修士,此是其敝,然而以鬼修之躯一旦修成肉身功法,其威能绝非凡俗仙修可比,此是其利。
而对原承天一行人来说,遇到这样一个修成肉身功法的鬼修,无疑是极为头痛之事。
红发赤身大汉大喝一声,突起一拳,砸向离他最近的叶惊海。这等凡人的拳术原本不值一嗮,但此人拳出之时,便生出一团白色光球来,光球宛如铜锣大小,其中所蕴含的灵力流充沛之极,势不可当。
叶惊海手中的蛮荒古器本来是无坚不破,但面对这种无形无质的灵力流却是无计可施,他只得摆动身上的多宝玄衣,将一面银盾从多宝玄衣上祭出,堪堪挡住了大汉的灵力神拳。
虽是及时用银盾挡住大汉的拳力,但大汉的灵力流毕竟非同小可,竟将叶惊海击退了三步之多,叶惊海可谓是屡经战阵,可是如此一触而退的情形却是从未有过,一时间心惊不已。
原承天自忖自已的灵蛇铠甲应可力敌大汉的灵力神拳而有余,可是那朵彩云瞬间飘来,彩云中的两名鬼修已近在眼前,原承天势必不能放这二人过去,至于叶惊海那边,就只能由他独自应付红发大汉了。
虽说现在是以四敌四之局,但胡李二人修为较弱,就算失去强力法剑的黑袍鬼修也未必能够应付,作战的压力完全由原承天与叶惊海承受,场中的局面,其实是原承天和叶惊海分别以一敌二之局。
原承天相信以叶惊海之能,就算稍遇小挫,也应该能支撑下去,此战取胜之机,便端看自己能否尽快的将彩云中的两名鬼修拿下了。
彩云中的鬼修是一男一女,看起来似乎是一对夫妻,二人身上皆着五色彩衣,飞遁之际,有五色云雾从他们身上射出,从而形成彩云绕身之状。
原承天虽急于拿下这两名对手,却仍是抱定谋定而后动的宗旨,他以灵识向那二人身上的五色彩衣探去,片刻间已悟其理。
这二人身上的彩衣应是某种灵蚕之丝所制,这种灵蚕之丝为风属性之物,是以此二人的彩衣法袍亦可做为遁器,不过这五色彩衣最厉害之处却是其不断散发出来的云雾。
此雾能不停的凝聚四周阴气,使得着衣者阴玄不绝也就不罢了,最令人头痛的是此云雾竟是有毒之物,若是不小心闻到一丝,只怕会使真玄大大有损。
但临敌之际,仙修之士总要一呼一吸,以吸纳四周灵气,若是屏住呼吸固然可保不被毒气所伤,但真玄得不到补充,斗法之时难免束手束脚。
不等二人近身,便有云雾向原承天飘来,显然这是二人刻意所为,以使对手真玄受损。
原承天绝非恪守成规之人,他虽见对方的彩衣能施出毒雾,却并没有立刻屏住呼吸,而是轻轻吸入一丝云雾,以试探自身能否抗住毒雾。
对修士而言,以毒气伤敌之术毕竟是小道,难登大雅之堂,低级修士之间争斗时,毒气之术固可占一时便宜,可对修为高深者而言,抵御毒气也不过是呼吸之间的事情。
原承天的等级与对手相比,虽是低微的不值一提,可胸中密术又怎是对手可比,他此刻吸进一丝毒气后,立时就试着用化玄之术将毒气化解,果然,化玄之术施发之后,那丝毒气立时消失无踪,对他的肉身并非半点影响。
所谓化玄之术原本是玄修级修士方可修行之术,而其原本用意,在于化解对手真玄的攻击。要知道修士的等级一旦升为玄修级,其真玄远比世间任何毒气都要厉害,蚀骨消魂只是等闲事耳,令对手挫骨扬灰也是平常。
原承天玄承无敌,又兼吸纳了大修元魂,其修行的途径已和寻常修士迥异,纵是身为真修之士,亦可修成化玄之术,如今化玄之术一举奏功,这二人的五色彩衣就对原承天毫无影响了。
饶是如此,原承天依然不敢大意,先将灵蛇铠甲祭出护住全身,再动用青鸟剑来攻向对手。
两名彩衣鬼修原本以为将云雾袭向对手之后,对手虽不至于立时倒毙,起码也要在神情上有所变化,却不曾想到对手竟对五彩云雾视若无物,反而立时就祭出法器应敌。
那名女鬼修笑道:“瞧不出小哥哥倒有几分道行,只是小哥哥挣扎到最后,还是要被我所擒,何不立时抛下法器,随我去修极乐大道。”
她身侧的男鬼修啐道:“臭婆娘好不要脸,见了小白脸就抛弃了亲亲老公,成何体统。”
虽是叱骂,话中倒无半点愠意。
原承天很少与女修争斗,但天下女修修行摄魂法术者在所多有,尤其是鬼修中的女修,绝大多数都会择一摄魂法术而修行,是以比起寻常鬼修,女鬼修着实更难应付。
而此女鬼修说话之际,的确已包含了摄魂法术的密术大法,原承天若是稍有不察,只怕就要被其所趁了。
女鬼修笑道:“老公,我只不过赞他一句罢了,你又吃哪门子的干醋,说不得,我便将这小哥哥挫骨消魂,以表我对你的忠心如何。”
这女鬼修说出的每一个字句,自然都包含有摄魂法术,摄魂法术若是修到巅峰之时,哪怕是一字一句,也可令对手失魂丧魄,就此抛下法器举手投降也非奇事。
而摄魂法术动用之际,高位者对低位者威能更佳,原承天虽是道心如铁,但毕竟与对手的等级相差不少,在女鬼修说话之时,他竟似忘了御使青鸟剑,只顾着呆呆的仰望天空。
叶惊海见此情形自是大骇,他虽知原承天修为通神,但毕竟等级偏低,被对手的摄魂法术压制也属常情。他顾不得红发大汉再次祭出灵力神拳,忙大喝道:“原道友小心。”
此一喝自然蕴含无上玄功,足以令原承天神清智明,但原承天仍是目光茫然,似乎已被女鬼修的摄魂法术完全压制,再也难以逃脱。
女鬼修格格笑着,忽然袖出一根彩带,那彩带在空中矫若游龙,大有将原承天一举擒缚之状,而她身边的男鬼修也取出一柄铜锤来,锤在空中,乌云翻滚,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原承天击来。
叶惊海见此情形,只能长叹一声,他此刻离原承天甚远,又被红毛大汉缠住,势必无法及时救援了,没想到原承天如此青年才俊,竟死于女修之手,岂不令人徒呼奈何。
铜锤后发先至,已到了原承天的头顶,好在原承天虽是神智昏沉,其灵蛇铠甲却是灵气不失,从甲上射出三道光芒来,将铜锤裹住,那铜锤竟不能下击,只在原承天的头顶盘旋不已。
但灵蛇铠甲此举不过是本能反应,若是长时间失去主人御控,再厉害的法器也无多大威能,所谓死物好破,哪怕是世间至强的法器没了灵符法术御使,也终归会被人所破。
胡李二人见原承天被女鬼修的摄魂法术压制,自是大惊失色,眼见原承天已呈呆若木鸡之状,忙各将法器祭出,以盼能抵挡一时,使原承天能尽快的从失神状态中苏醒过来。
只是二人的法器却是两件普遍法剑,被女鬼修五色彩带一逼,竟然无法逼近分毫,而彩带逼退二人的法剑之后,仍然向原承天袭去,便如一条五彩神龙一般,将原承天紧紧缠住。
谁能想到,就在这数息之间,众人中最可依仗的原承天竟被对手的法器所缚,而原承天直到此时,仍然是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
女鬼修也没想到竟会如此轻易得手,微微嗮道:“原本以为是个劲敌,不想却是如此没用,老公,果然还是你强些。”
男鬼修道:“如此没用的家伙,留他作甚,便由我来取他的元魂。”
他急捏法诀,指示铜锤砸向原承天的头顶,灵蛇铠甲上的三道光芒虽想极力将铜锤裹住,但铠甲毕竟无人御控,三道光芒大失灵性,竟是裹挟不住了,顷刻之间,铜锤已挣脱三道光芒的束缚,直直的向原承天的头顶砸去。
便在这时,原承天忽然轻轻叹道:“好一场无边春梦,竟让人舍死忘生,多谢道友,若非道友的摄魂之术,怎能令我重温神游天外之景。”
却见原承天双目之中湛然有神,却迷茫茫不知所以,叶惊海见此神情,心中一骇:“这岂不是悟得神识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