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不慌不忙,取出一个物藏来在空中一抖,物藏中飞出十余点星光,向那座小山落去。
星光落处,“啪啪啪”声响不绝,原来是原承天先前收集的飞升殿碎片自动合在一处,就在山上搭成残殿一角。
此殿并不算大,却是气势恢宏,见这残殿便可想见大殿全貌,定是巍峨壮丽无比了。
只可惜原承天虽经多方收集,也只凑出原先大殿的十分之一罢了,离大殿三成碎片相去甚远。
不过这残殿在山上一立,就有无双灵气向四周压迫过去,本来涌将过来的浊气云团,被这灵气一冲,就急速后退了,残殿四周,就空出四五千里的空地。
这四五千里所在,其灵气之强,绝不亚于昊天界了。这便是原承天先前定下的主意。
若在九渊之中,与大能异兽相抗,对方又占了九渊法则的便宜,那几乎是有败无胜,唯有靠这残殿形成的灵气之域,或可与对手周旋一二。
这片灵气之域灵气虽然也是有限,可以原承天此刻的修为来说,几乎是无穷无尽了,他也可放手大斗一场,定天鼎等一应法宝也可从容动用,不会有真玄缺乏之虞了。
这边残殿刚刚布置完毕,极远处的刀舟已到面前,舟上的四斫斧文一阵乱舞,很快聚成一个兽体。
此兽有头有目,有手有脚,与寻常的异兽并无区别。但此兽并非虚识,而是由四斫斧文形成,其中玄奥,一时难测。
就听那仙文异兽喝道:“好大胆的凡界修士,竟敢私揭本座封印,意图祸害九渊,本座岂能饶你。”
原承天揖手道:“大修容禀,此物原是昊天飞升殿碎片,因在下之故,这才沉沦九渊,在下此次前来寻找碎片,以图完壁归界,实无祸乱九渊之心。”
仙文异兽冷哼道:“空口狡辩,谁能信你。”手指向空中一指,一道四斫仙文凝成一把开山巨斧,就向原承天劈来。
原承天暗道:“此斧虽是四斫仙文凝成,可并非本体所祭,难不成我也挡不住吗?”
忙将手中早就掐定的太一弱水祭到空中去,这滴弱水刹时形成水幕,就将头顶方圆数十丈处早定。
仙文异兽呵呵笑道:“太一弱水,也敢阻我仙斧。”
就见那仙斧触到水幕之时,顿时一散,就好似金花乱坠一般,可这金花避开水幕之后,复又凝成一斧,就向原承天横胸劈来。
此斧散而复聚,说来甚是繁复,却是快如闪电。原承天猝不及防之下,虽是急急闪开,胸前仍是被斧光掠过。好在三重风月之体猝然而发,硬生生抵住了斧光,总算是免去了斧光透体之厄。
饶是如此,原承天就觉得嗓子一甜,一口仙修精血就涌到喉咙处,此血若是喷出,定要减损十年修为。
但此血是随着真玄涌出,势不可当,若是强行止住,只怕受伤更重。原承天自出道以来,此次受伤之重,可为第一,就算当初的断臂之劫,也比不过这次。
紧急时刻,紫罗心法急速运转,以艳阳化雪之势,将这口精血中的真玄急急化去,这口鲜血终于回落肚中,虽也是受损不小,倒也尚可接受。
那仙文异兽见此斧斩不得原承天,口中“咦”了一声,面露沉思之状,忽的再一弹指,那柄巨斧刹时消失不见,却见空中重新凝成一面铜镜,铜镜中射出一道白光,向原承天照来。
原承天已知这四斫仙文神妙无方,怎是太一弱水所能抵御,口中念出域字真言来,希望将自身罩住,以御此光。
那知这铜镜中的白光无物可御,“刷“的一声,就将域字真言照得粉碎,仍是直直照来,原承天只能以风月之体做最后的抵抗了。
不想这白光照体之后,却无异状,唯觉得全身冰冷罢了,而一股蛮荒气息,就此透体袭来,心中想起一事,却是模糊不清,怎样也想不清楚。
只知道脑海中兽影禽迹晃来晃去,也不知是怎样的事体。
那仙文异兽却点了点头,道:“果然是有点来历的。”说话之间,已无刚才的声色俱厉,反倒有一丝叹息之声。
原承天这才明白,这铜镜中的白光罩体,原来是想瞧来他的来历。而这道白光,又激起他潜在心底深处的一丝记忆来。
只可惜也不知何故,那些个或许尘封数百万数千万,甚至数亿万年的往事,也只是沉渣初泛罢了,又怎能尽数翻出。
他心中若有所思,不禁问道:“敢问大修,此事究竟有何因由?”
仙文异兽哼了一声道:“此事连我也是懵懂,你自是不知。我这面铜境,名叫因果镜,可照出你前生因果来,只可惜连我的修行岁月,也是比不过你,又怎能照出你前世数亿年的因果。”
原承天耸然动容道:“我来此世,不过数千年罢了,又怎能抵得过大修?”
仙文异兽冷笑道:“你只当你有今日造化,是靠你区区五千年岁月修来?你也瞧这天地福缘太容易了些,便是你与我今日一见,哪怕是死在本座之手,也需十万年的修行不可。”
原承天心中哭笑不得,原来就算是死在这异兽手中,也需十万年的因果,真是连死也是不容易了。
他再整衣衫,重新揖手道:“此中因由,大修若肯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仙文异兽便是一声长长叹息,道:“此事思来,犹是心惊。当初混沌未分,天地未立,所谓世界,便是一片蛮荒了,当此之时,真可谓是群雄逐鹿,所争者,乃是一个创世的资格。”
原承天听到这里,不由的“呀”的叫了一声,就觉心跳如鼓,他知道今日要得闻的,实是创世以来最大的秘密,又怎能止得住心境如潮。
而此事,说不得就与自己的前世相关。那大修来自何处,有何来历,说不定今日就可豁然而解了。
此亦是此世修行以来最大的心事,便是仙修境界,也是耐不住了。
仙文异兽道:“那场大战究竟如何,便是本座也是不甚了然,只因本座出世之时,战事早就结束千年,创世名分已定,四神乃立,另有千兽千禽,也定了名位,本座只恨生得晚,怎能赶得上这场热闹。”说到这里,嗟叹不止。
原承天道:“如今世人只知创世大修,四神罢了,那千兽千禽又是如何?那十二神执又是怎样的来历?”
仙文异兽道:“这场蛮荒大战之中,凡能灭族上万者,便是创世大修,灭族上千者,便是四神,灭族过百者,则为千兽千禽。至于那十二神执,乃是创世大修创了五界之后,再创十大仙族,就此繁衍人族。十大神执之中,十大仙族各出其一,后另有二名神执,则是后世自己修来,那可是极了不得的成就。”
原承天这才知当初的七昙禅师能位立十二神执,是何等不易了。
仙文异兽道:“创世大修忒也偏心了些,十二神执皆是人族,千兽千禽竟不能分得一席,着实可恨了。”
原承天怕他中止了回忆,也陪着叹息了一番。
好在这名仙文异兽将此事藏在心中,不知藏了多少万年,今日总算可以倾吐如注,自是不吐不快,怎能止得住。
顿了顿,又道:“五界既定,便由四神镇守,十二神执执掌,千禽千兽放遂仙庭荒僻之地,至于我等这些后来之辈,那仙庭又如何留得,自是要逐我等或去魔界,或去九渊来。我等又怎舍得离开仙庭福地,于是便又是一番厮杀。”
原承天此刻真个儿叹息一声,仙庭此举,真可谓是党同伐异了,那仙庭大权,除了四神之外,皆归人族掌握,也难怪诸多兽禽乃至魔界大修,都要说一声仙庭不公了。
仙文异兽道:“说来我等这些灵兽灵禽后辈,其数目何止亿计,就凭十大神执加上四神,又如何杀得尽?四神之中的白虎,玄武,亦因这场大战而下落不明,最后那创世大修要建天外灵域时,也因没了玄武相助,终告灵域崩塌,想来这亦是有负天下灵兽灵禽的劫数了。“说到这里,难免就有兴灾乐祸之意。
原承天听这妖修说了半日,也不曾提到自己,忍不住道:“却不知大修的因果镜中,照出在下怎样的来历?”
仙文异兽摇了摇头,也不理会,自顾自道:“此战初时仙庭固是不支,可创世大修出手之后,我等又怎是对手?那大修化身万千,四处追杀我等,又动用仙旨,下令前期观战的千禽千兽一齐动手,这才驱除我等或入魔界,或入九渊。不过那千禽千兽也是折损大半了。”
原承天见他仍不提自家来历,只能苦笑罢了,又怎好意思再去催促。
仙文异兽目光在原承天身上一转,也瞧见了原承天的无奈之色,不禁也笑道:“此战过后,但凡仙庭的幸存者,包括那大修的万千化身,体内皆生出一道因果,便叫做千杀劫果,我用因果镜照你,不想也瞧出这道千杀劫果来。“他的声音渐生寒意,一股沛然杀气就此而生。
原承天暗叫糟糕,这么说来,虽不知自己的确切来历,可自己身上既然有千杀劫果,分明就是这异兽的对头,如今仇人相逢,这大能异兽如何能饶得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