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场上斗得激烈,慕元两方弟子或是胆战心惊,或是欢呼雀跃。然而等到七月当空,场中却刹时安静下来,几乎是针落可闻了。
场中修士人人仰面观瞧,心中或惊或羡。元氏弟子更是揪心不已了,然而奇的是慕氏弟子,也是个个眉头紧皱起来。
三日前慕黄二氏交手,慕行云轻取黄氏弟子,并不曾动用七月心刀,因此今日慕行云动用七月心刀,诸修皆是首见。
可是对慕氏弟子来说,因慕行云强修此术,因而每次动用七月心刀时,那境界就会大受损伤,这才使慕行云以太虚中乘境界,降至极道大成。如今慕行云被逼得再次动用七月心刀,慕氏诸修怎能不担心?
便是原承天也替慕行云捏了把汗,七月心刀因有一个心字,故而修行此术时,那心境若是无法提升,此术断然无法成功。而强修此术,则是遗患无穷。
当今天道不正,诸修为求晋级提升修为,往往便走捷径,只靠无穷仙修资源以求精进,却不肯循着正途修心养玄。若是那寻常法术也就罢了,可像七月心刀这样重视心境的一等一个天地大法,若是仍然去走捷径,其恶果就在慕行云身上显示出来。
不知从慕行云的身上,场中诸修能否悟出多少仙修正道来。若是能稍稍扪心自省,倒也是昊天仙修界之福了。
原承天因心中所虑,乃在昊天仙修正道,因此对慕行云的功法变化,也是格外关切,他细探空中七月,只见与上次所见相比,除了昊天月之外,其他六轮明月皆有衰减。
好在那昊天月几乎没有变化,一来是因为慕行云身在昊天界中,得昊天的天地灵气最足,二来慕行云便是在极道大成境界时强修的七月心法,此前基础极是深厚。因此慕行云到此境界后,其功法应该不会再有大踏步的后退,并会渐渐稳定下来。
而观慕行云心境修为,也应该就是极道大成的程度,原承天就此可以推断,慕行云的功法衰退,应该会就此中止了,但其心法经此一挫,若想再有点滴进步,怕是更加困难了。
看来仙会之后,慕行云的七界之行,那是断断省不得了。想来慕行云经此大挫,其日后修行,定然不会急于精进,这对慕行云来说,亦算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七月既出,刹时就有银光垂落,那银光并非一线,而是铺天盖地的洒将下来,全场修士皆被笼罩其中。
有那境界不高者,见被这七月心刀的银光罩到,怎能不惊,便是境界略高于慕行云者,亦是吃惊不校幸好急急运功抵抗,才知那银光并无伤人之处。
但是雪雁雪鹤二人,所感受的却与诸修大不相同,二修只觉得这银光好似一根根银针也似,竟是无物可御,无法可挡,整个身子,就像是被这银光穿透了一般,只不过却不曾感受到丝毫痛苦罢了。
二修因此于惶恐之后,反倒惊疑起来,心中暗道:“这七月心刀,似乎也没什么厉害之处。”
那银光洒落之后,忽的又消失的干干净净,唯有七月宛在,仍是那般透着瑰丽奇异的气息。
忽见慕行云雪雁雪鹤揖手道:“两位道友,你二人已被我七月心刀所伤,还请莫要妄动真玄,否则受损不校“
那同样亦被银光照到的修士个个惊恐,就有人叫道:“慕公子,我等也被银光照到了。“
慕行云面有惭色,抱拳道:“行云境界下降,御控不足,还请诸位兄台见谅,好在银光若想伤人,还需在下的灵识引导,因此诸位兄台虽被光照到,却是无事。“
林氏一名修士点头道:“心刀二字,看来就是因此而来了。行云公子此法若是大成了,心神一动,就可伤人,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天地大法。“
那雪雁雪鹤二人犹不肯信,雪鹤便将真玄一动,想要再施法诀,哪知这一动非同小可,体内好似有万针攒刺一般,痛得他“哇“的一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来。
修士金身精血,皆是天地之菁华,到了吐血的地步,其伤势已可想而知。这时从元氏阵营中一人喝道:“雪雁,雪鹤,莫要慌。“
众人循声去瞧,正是元氏金仙大能之士元风驰。
此修伸手指来,那从雪雁口中喷出的鲜血化成一团血雾,复又回到雪雁的口中,且有一股青气亦随之进入雪雁体内,片刻之后,雪雁神情一震,看来是已然伤愈了。
元风驰法诀不停,再引一道青气,让那雪鹤已导服入体,雪鹤的神情,亦是慢慢平静下来。
仙会一旦开始斗法,如何能让人下场相助,元风驰这番出手,也算是认输了。因此元氏诸修此刻皆是面色惨然。
想那元氏名列上三族,地位不知比慕氏高出了多少,哪知极道境界中两名最出色的弟子,也抵不住慕行云一击。
仙会斗法,只有三场罢了,如今输了这一场,若想保住上三族地位,那后两场是非胜不可了。
不过慕氏弟子中,也就是慕行云是个异数,本来慕行云若以太虚境界出手,元氏之中,或有三四位大能可以胜之,奈何慕行云自降修为,来与极道之修斗法,试问谁能胜得了他?
原承天见慕行云七月心刀一出,元氏两位极道之修几无还手之力,心中亦是惊叹,刚才七月心刀的银光垂落时,他也用神识细细探了一番,对这银光之中的天地法则之力,也算是略有心得了。
因此心中也在急思对策,若是姬氏第二轮与慕氏相遇,那慕行云必是自己的对手无疑,怎能不好好参详。
也亏得有今日被这银光一罩,才有了应对之策,若是与慕行云猝然相遇,被慕行云的七月心刀施来,自己除了逃之夭夭,恐怕毫无办法可想。这慕行云的修为,着实是强得过分了。
此时金袍修士将令旗挥动,宣布此战慕行云获胜,慕氏弟子自然是欢喜雷动,少时金袍修士在法牌上刻了慕行云的名字,这便是记录在籍,慕氏两场极道之战皆是大胜,慕行云之名,自然是传遍苏城。
不过场中修士除了慕氏弟子外,其他仙族弟子皆是默默沉想,想来亦如原承天一般,在思索应对七月心刀之策。片刻之后,也有那默默点头的,也有那神情更加愁苦的,可见对付这七月心刀,人人皆是没有把握。
姬春山便道:“这心法果然厉害之极,也就是我境界强过行云不少,尚可抵御,若是我与他同样境界,那么除非是有秋远那样的至御之宝,否则只能是逃之夭夭了。”
姬春水道:“那银光遍洒,又能往哪里逃?是了,我姬氏步法排云步虽强不过黄氏凌虚步法,倒是可以勉强一试。”
姬春山道:“只是人家银光洒来,你就逃之夭夭,还那成什么样子?总而言之,这七月心法竟是无解了。”
姬春水忍不住就向原承天瞧去,嘴唇动了动,却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原来原承天自从来到姬氏,与姬氏诸修混熟了之后,日常论及修行,原承天不言则罢,一旦开口,那必定是切中肯綮,其见识之高,姬氏之中不做第二人想,因此久而久之,姬氏诸修若有疑问,自然而然的就会来向原承天讨教了。
而姬氏诸修向原承天讨教的情形,姬春水也是见过多次了,且暗中听来,每次都是大有心得。
此刻姬春水瞧原承天的神色,似乎亦有所悟,自然就想前来讨教,忽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又怎便向原承天开口,也只好罢了。
这时姬秋远恰好向原承天问道:“承天,那银光之中究竟是藏了怎样的天地法则,秋远思之再三,亦是无法可破了。”
姬春水听到秋远问及,可谓正中下怀,便也凝神细听起来。
原承天道:“这银光中的法则极是深奥,承天一时间也难以探个明白。不过承天细细想来,此银光与九渊神火,太一神火有几分相似之处,似乎就是两大神火聚在一处了。但这种想法也略有些无稽了,怕是做不得准的。”
听罢原承天此言,姬秋远自是茫然不解,就连姬春水也悟不出个所收然来,唯有那蓬庐上的慕天凡面色微动,缓缓的点了点头。
此时场中金袍修士再展令旗,原来是今日第二场斗法就要开始了。这一战是由林杨二氏对阵,亦是大受诸修关切。
对原承天来说,那杨氏之中因有刀君在,自己怎能不关心,刀君曾说过,若能替杨氏立下十大功劳,就可离开杨氏了。却不知这次仙会之中,杨氏肯不肯让刀君出常
至于林氏这边,林九霄虽是昊天九公子之一,毕竟是仙修境界,就算有跨界挑战之能,也不可能有太大把握,林氏怕是不肯让他出战了。
果然,从林氏阵营中走出一人来,自报姓名,乃是叫林鹤冲。从杨阵营之中,亦走出一名修士,名叫杨步鸾,皆非原承天所熟知。
这时青龙塔中,玄焰与玉猴则在为刀君是否出战一事,在那里唇枪舌剑争了起来。原承天听了几句,不由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