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神君说罢此言,便现了法身,原来是一条百丈长的青鱼,其身如铁,大泛青光,口中利齿如锯,瞧之令人心中森然。
原来这青鱼亦是混沌之物,名叫青鲲。原与玄武同时,只因灵慧开的略迟,无法得登创世灵兽之列,但若论其资历,怎样也不算弱了。
那青鲲掀起鱼尾来,就在那里推波助澜,再兼有五龙为助,就见那水势去的更极,瞧那水速,也就一日便可到达凰岭了。
原承天见这水漫凰岭之策已告成功,便令索苏伦与令清禅悄然出了无时妄海,沿着无量玉山的来路,在空中潜伏,只等那玄真子来凰岭交待。原承天则在此处替沧澜神君护法,以防火凰洞悉其秘,前来干扰。
一日之后,那海浪果然就逼近凰岭,有那巡岭的修士早早见到海水漫天卷来,不敢去惊扰火凰,便去响火凤弟子凤九亲报。
火凤十大弟子中,凤七已殒,前四名弟子皆在凤山陪侍火凤,凰岭之中,则以凤五为首。凤六凤八凤十则在仙庭北域御使百万兽禽,皆不在岭上。
自凤五回山之后,向火凰说起与苍穹子百日之约,火凰道:“他既约你斗法,我凤山凰岭弟子怎能示弱,这百日里你莫要分心,只管修行,我再传你三字凤篆,好歹要替火凤争光。”
因此火凰便一直陪着凤五修行,凰岭此刻主事之人便是凤九了。
凤九与火凤其他弟子不同,其一身神通,实为火凰亲传。只是挂了个火凤弟子的名目罢了。那凤九本是女修,性情于火凤诸弟子中最为温婉细心不过,听到水漫凰岭,心中暗暗称奇。
她向巡岭弟子道:“凰岭在此千万年,也不曾被海浪逼来,怎的今日却有此事?”
巡岭弟子道:“此次水漫凰岭,或与近日伪尊重返仙庭相关。近些时子以来,仙庭诸处皆传,那伪尊回返仙庭,天地不肯容他,就掀起这诸处大水,以为预兆。那伪尊原是火属之性的。”
凤九点头道:“此说虽有道理,这凰岭大水来的也是蹊跷,若依着你们,此事该如何处置?”
心中寻思道:“若论火属,我凤山凰岭之中还怕少了,焉知这水兆不是因凤师尊而来。瞧凤师尊近日行事,着实颇多荒唐。“只是此言只能藏在心中,怎能说将出来。
巡岭弟子道:“世间水事,皆归水部正御处置,师姐只管借火凰神君大印,拟一道法旨传予水部,那水部自然会急若星火前来料理,绝不会有差的。”
凤九笑道:“那神执掌控五界之事,不知有多少杂务在身,你等怎的却还欺他?这般唤他来,岂不是将其视为奴仆一般,只怕与理不合。”
巡岭修士道:“若是寻常大水,我等诸弟子也就打发了,只是此番水势浩大,瞧那远处巨浪,恐怕连这凰岭都要冲倒了,我等皆是修待火里神通,不谙水事。除非凰师尊亲自出手,否则怎能挡这巨浪。”
凤九道:“这也说的是,毕竟保住凰岭要紧,也罢,我也依你等主意,拟上凰旨一道,去传给水部正御。”
说罢来到火凰殿中,那火凰入关之前,原是将诸事交付的,便取了凰印,拟了道法旨。再用那凤火烧了,此道法旨便径传玄真子。
凤九拟旨已毕,心中仍是不安,暗道:“凰师尊既令我主管凰岭,那需得万无一失才是,这大水巨浪究竟怎样厉害,其中有何玄机,还需我亲自一探才是。”
只是这水里勾当毕竟不精,心中还是有些惶恐,当初世尊将凤山凰岭以无时妄海隔开,也是取水能克火之意,想用这无边大水困住两位神君。
幸好凰岭之中拘了不少器修大士,近日来炼制法宝不少,那炼成的法宝,大多是用来支援兽劫,其中以五色旗耗用最多,但其他法宝,也总要备上一些。
凤九于府库之中,选了两件法宝,一为分水旗,此宝可分水而行,任他怎样大水涌来,但执此旗,涓滴不会沾身。又取刺水枪一根,此枪专诛水属修士,水里神通遇到此枪,便是大打折扣了。
凤九取了二宝,便跨上自家坐骑烟霞兽,向那巨浪涌来处遁去。
此刻那大浪离凰岭还有半日的距离,但巨浪推动狂风,早就先一步袭到凰岭,凤九在凰岭之上还不曾感觉到,到离岭之后,就被那狂风吹得不能向前,坐下烟霞兽更是连声嘶吼起来。
凤九暗暗心惊,忖道:“我好歹也是十四五重境界,怎的连这大风都差点禁受不得?这风果然是古怪了。”
却不知这风浪是由混沌古修亲自摧发,又有强**宝为助,凰岭若不得加持,亦会被这风浪一冲而崩了,自然是强横之极。
那火凤凤火虽可烧尽天下物事,但自火凤火凰之下,其诸弟子便修凤火,也要被那风水二字相克,水字且不用说,那风虽可助火势,亦可吹散风势,可算是利弊参半了。
凤九便施凤篆一道,此篆本有定身之效,凤九施篆之后,身周果然风势大减,那狂风只是围着身边打转罢了,怎的欺近身来。
这时凤九抬头瞧那远处巨浪,更是吃惊,就见远处巨浪,几近天高,可谓是铺天盖地而来,这无时妄海,就好似倒立了起来一般。
凤九本疑心有人暗中作崇,但见这浪如此**,也就稍去疑心,一来火凤虽是树敌甚多,但胆敢公然与火凤对抗者屈指可数,且借这大浪打翻凰岭之策,又怎能伤及火凤,不过是负气之争罢了,想来火凤的对手皆是大能,怎能意气用事。
这般瞧来,极可能便是因火凤倒行逆施,惹得天地动怒,借这大水示以微惩,凤九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凤九虽是火凤弟子,其实只见过一面罢了,讲到师徒之情,却也淡薄的很,但是与火凰相处日久,心中只是以火凰为尊。
那火凰本来也是烈火般的性子,可毕竟强不过火凤,只能忍气吐声。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火凤见火凰压不住她,气焰愈发嚣张,火凰自然就一日日的温吞下去,到最后凡事以火凤马首是瞻,平时里也只是以修行自娱罢了。
若论他的主意,便是没有主意,凡事若无火凤开口,那是针尖大的事情也不敢擅行的,与火凤火凰同辈的修士,难免笑火凰惧内。称他为惧内之术,五界无双。
火凰初时还是肯辩驳的,常道:“那夫妻相处之道,不过‘敬忍’二字,因敬而忍,以忍为敬,若是针锋相对,岂不便是一拍两散,又有什么好处?且我与火凤,那是天地相配,便是忍不得也分不开,不忍又能奈何?”
这话虽是至理,火凤听来仍觉不快,就道:“原来你是因天地强扭你我一处,你才忍我,既是如此,我便回禀世尊,请他降下法旨,令你我二人分开也就是了。”
火凰见火凤着恼,其后便连这话也不敢说,只是一味的敬忍而已。不想火凤那话一语成谶。仙庭之乱后,火凤因是祸乱之首,果然被世尊以无时妄海隔开。
那火凤被隔开之后,有人便向火凰道贺,想来是贺他终离悍妻,可以享尽安乐了,却被火凰一口凤火喷的焦头烂额。诸修这才明白,火凰虽惧火凤,其敬尤深,“因敬而忍,以忍为敬”八字诤言,果然是不曾说错的。
其后火凰又造望凤台,每年望凤山流泪,真个儿是情深意切。
凤九既受火凰教诲,性情也是一般,自然也是温婉如水,虽修成大能神通,可在火凤诸弟子中却不起眼,兽劫之事,因此也轮不着她。唯有火凰知她性情,对她甚是高看罢了。
凤九祭了凤篆,便御着烟霞兽迎风而行,只行了数千里,忽见风浪中吹来了一名白衣修士,见到凤九便大叫救命。
凤九见那修士被狂风吹拂,几乎难行遁术了,眼瞧着要被这风浪卷了去,忙叫道:“道友不用慌。”急施凤篆一道,助那修士在狂风中立住了。
那修士立定双足,神色稍缓,转向凤九揖手道:“多谢仙子相救,这无时妄海果然凶险,竟有这般大浪,早知便不来。”
凤九偷眼瞧去,见那修士身长八尺,佚丽无双,面上虽略见惶恐,却掩不住腹内风华,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风流态度。怎是那凰岭诸弟子可比的。
想那岭上弟子,无论修成怎样境界,都是一样的傲慢自大,在岭中倒也罢了,若出了凰岭,还不知怎样的张狂。凤九因见这修士不俗,心中便留意几分。
又见这白衣修士动问,便抿嘴笑道:“你只是来的不巧,其实无时妄海**都是平静无波的,尤其是凰岭左近,更是千年风波不起,只是若向那凤山行去,路上便多风险了。”
白衣修士道:“原来如此,若非仙子指点,怎知这其中玄妙。”
凤九道:“这无时妄海他人也不……不肯来的,你又来此作甚?”原想说“不敢”二字,又怕惊吓了白衣修士,忙转为“不肯”二字,且语气轻柔,免得咄咄逼人,引人不快。
白衣修士道:“仙子见问,怎敢隐瞒,我原是为天地残卷而来,有人说那残卷曾在这无时妄海出现,便想碰碰运气,哪知果然是运气好极,却遇到了仙子。”言罢便是一笑。
凤九久在凰岭,位份又高,平时也少与人言语,怎知那修士话中的调笑之意,不以为忤,反倒笑道:“你哪里的运气好,初来此处,就遇到这滔天巨浪,我瞧来瞧去,也瞧不出个‘好’字来。”
白衣修士笑道:“既遇仙子,宛若重生,如何不好?”
凤九虽不知风月,听到此言,也知道不是好话了,只是她平时也不曾发作过,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羞红了脸,轻啐了一声,道:“你再这样说话,瞧我不恼了你。”话虽如此,就见其秋波流动,瞧来瞧去,也瞧不出个“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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