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喝这个。”崔娘子塞过来一个碗。
闫玉现在是好乖好乖的乖宝宝,二话没说,一碗干掉。
咦?
她砸吧砸吧嘴,咋这好喝,一点都不苦,清甜清甜的。
等等,这味儿,有点熟啊!
“姑,你给我喝的啥?”闫玉盯着碗底那点底,她姑的回答决定她要不要舔碗。
“这可是好东西!”崔娘子朝她挤眉弄眼,小声道:“顶顶好物,你家秋香藏着的,姑都看仔细了,没几瓶,你娘,就喝了这个,看着没,从白射到黑,从黑射到现在,贼精神!都不累!”
闫玉扭头看她娘,李雪梅似有所觉,回头看她。
她赶紧露出大大的笑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李雪梅收回目光,继续工作。
大哥将孩子抱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
那一刻两条腿都软得面条似的,短短几步路,走的异常艰难。
幸好查看之后发现,小二只是累到脱力。
小肚子更是肉眼可见的瘪,一阵阵喧嚣着喊饿。
伤患都被安置在虎踞城内,包括英王世子,秋香自然要跟去。
李雪梅是一刻也不想让闫玉离开她的视线。
闫玉便在这城楼之上,有了一张独一无二的临时床。
不,地铺!
这让闫玉有种小时候她娘带她上班时的感觉。
就除了她娘的办公室,哪都不让去,哪都不许玩,老老实实待在她娘的眼皮子底下,她娘工作(批作业改卷子),时不时抬头瞅她一眼。
现如今,这不一样一样么。
她娘还是忙着工作,抽冷子回头瞧她……
“秋香还给咱世子喝,说这药也管他的伤,但不让多喝,抿两口就中,免得太兴奋睡不着觉,他得睡,多睡才能养好腿,好家伙,秋香下手可狠,挖世子好多肉,说那刀啊不干净……”崔娘子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说着时云宴的伤,连带着还有小安村的几个,逐一数落,一个都没落下。
好容易点评完,话锋一转,又转了回来。
“剩下的都让我倒来了,秋香可说啦,这药开瓶就得喝光,不然坏了,这么好的东西,坏了多糟践,旁人用不上这好药,他们上了药也得多睡觉,这药啊,就得咱小二喝,对路,你娘也说,你是累的,脱力,这不和你娘之前一样么,听姑的,咱喝这个很中。”
闫玉对她姑的话给予了充分而生动的回应。
舔碗,舔得干干净净。
“哎呦!咱小二乖的呀!”崔娘子喜得又翻出两张烙饼来,略厚。
“刚没吃饱吧,你的饭量,姑还能不晓得?”她轻咳一声,又小了小声:“背点人吃,你这里头我特意叮嘱,加了肉蛋。”
闫玉的小脑袋腻歪的扭过去。
“姑!你太好了!我真没吃饱,肚肚一直偷摸叫唤,你摸摸,咕噜咕噜的。”
崔娘子当真伸手去摸,可不咋地,孩子这小肚子就是从之前的“真饿啊啊啊!”变成了现在的“还是饿嘤嘤嘤!”
“等着哈,姑再去给你张罗。”崔娘子风风火火的又下了城楼。
闫玉则是躺在她大伯大麾铺就得地铺上,两眼望天,耳畔自带战争伴奏,原本垫吧了几口很是困,喝了她姑给的药,得,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睛鼻子耳朵嘴,呼呼窜着舒服的凉风。
困?不可能有一点!
反而精神抖擞,越来越躺不住了嘿。
她一骨碌爬起来。
先是盘腿坐着,啃她姑给的大饼,一张里头塞了肉馅,一张里头摊了鸡蛋,还撒了点葱花。
不等味道散出去,她就三下五除二将两张大饼干完了。
李雪梅回头,见她吃的香,脸上的神情好看许多。
闫玉察觉到她娘的神色变化,进一步行动,手一撑地,站了起来。
拍着小胳膊小腿,在原地溜达。
李雪梅看到也没搭理她。
闫玉一看有门,溜溜达达就往她娘身边凑。
“娘你累不累?要不我替你会?”闫玉一脸的讨好,十分谄媚。
李雪梅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嚯!
给闫玉小小的惊了下!
她一手上手一边嘴里叨叨:“我准头肯定没娘好,娘那大箭射的,神乎其神!敌人一见大铁箭,吓得浑身乱颤,喊救命都打磕巴……”
闫玉一边抖着小胖身子,一边磕巴着说话:“神,啊神,兵,兵天天,将,啊!吓,吓,吓,死,死,个,银呐!”
李雪梅气笑了。
“别贫!”她又将脸板起,靠近些许。“我帮你看着,你放箭。”
闫玉不知她娘和她大伯已经商量好要让她顶了这绝世神射的大功劳。
有李雪梅帮着瞄准,她射的很开心。
这是一种不断叠加的杀敌成就感。
射中已是最基本的及格线,串三个是一般般,能串四甚至串五六七,那爽感,就别提了!
闫玉全身心投入进来,甚至将想要偷偷溜掉去和闫家军汇合一起吃肉喝酒都抛诸脑后。
李雪梅仔细辨别了一会,道:“看到那个大帐没?”
闫玉摇头:“没!”
她能看到才有鬼了,啥视力啊!
不过非要看吧,李雪梅都指在那了,也能连蒙带猜凭感觉那地在一片黑里有点白。
真第六感!
“那个方向应该是反军的主账,反王就在那里。”李雪梅很是平静的说道:“朝廷大军与关州军里应外合,西戎已扛不住想逃了,被堵回来数次,而反军这里,除了小股反军想要冲出去,反王的大帐,一直没有动静,还真沉得住气。”
“哎呀小二你是不知道,你娘可厉害了,那反王露头的时候,喊着要报仇要杀咱世子啥的,还要屠咱哪!那嗓门高的,隔二里地都能听着,心真狠呐,我呸!”
“你娘当时就刷刷刷三大箭过去,立马给那头干没动静了,龟缩脖子似的给头缩回去,哈哈哈哈!再没敢露过面。”
崔娘子正好又上来,没让话头落在地上,突突突就是一通李雪梅吹。
“你娘当时那个气派,就这样。”崔娘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挺胸抬头比划着。
手一挥,一个“射”字。
手再一挥,又一个“射”字。
看得闫玉嘎嘎直乐。
她娘,必是不会这样挥手的。
不过她姑虽夸大,但精髓把握的相当到位,脸上那个认真加抿嘴的表情,超像的!
“那到底射着反王没有?”闫玉乐完问她娘。
李雪梅犹豫片刻,低着声音,不甚确定的道:“最后一箭,或许,我是说,有可能,射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