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泽无奈的抬眸看了我一眼,微微点点头,复垂头不再看我。
我见四下无人,索性走上前去,和载泽一同坐靠在墙角。我整理好袍子和坐姿,侧过身子,低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载泽欲言又止,只是愣愣的望着地面出神,全没了往日的洒脱气息,一副泄了气的模样。
我用手肘轻推了下他,嘟囔着说道:“对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你要是一直不说,我这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该怎么办呢?憋坏了怎么办?”
说罢,他方才破严肃为苦笑,越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刚从养心殿出来,因为朝中一些事情,和皇上大吵了一架......”
敢和皇上吵架?想必不是什么小事了。昔日好兄弟,好同事斗嘴,换谁心情都会不好的。
我道:“难怪你如此生气,朝堂共事,意见难免相左,争执自然是有的,过几日便好,你可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呢!”
听罢,载泽轻叹道:“皇上为了天下苍生,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
我道:“怎么听着这酸溜溜的语气,不像是在生皇上的气呢?那你这到底是在和谁置气呢?”我打趣的语气。
他道:“自变法以来,广开言路后,皇上每日都在养心殿批阅民间上奏的折子,连普通百姓都可以进言,所以皇上会看到这样开场白的折子,比如光绪皇帝你好,吃饭了吗?光绪皇帝,京城的天气好吗?诸如此类的问候语......皇上一睁眼就在折子堆里,闭眼还是在折子堆里!每天耗费无数的精力,能不辛苦吗?”
载泽说的话,我深有感受,我几乎也是安置的时候,才能见到光绪。
我相信载泽与我一样,十分心疼光绪,不会真的和他置气。
作为和光绪最亲近的人,生活在他身边,感受着与他一起一点一滴,我甚至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心疼。
但我心中不解,载泽是怎么由疼惜变成生气的。
还没等我开口问,载泽便神色严肃的说道:“太多的人有太多的诉求,皇上心中自然会有太多的变革想法,军机处每日都会接到不同的谕旨,军机大臣们这头刚整理好一道旨意,准备下发全国,那头马上又有新的送过去……他们说这样朝令夕改,都不知道该执行哪一道,有的大臣索性什么都不理了,两手一摊坐着看皇上的笑话。”载泽有意顿了顿,又道:“想必小主也知道,就是因为皇上的一道裁撤冗员的旨意,那段时期,朝廷官员日日跑到颐和园,向老佛爷哭诉皇上太胡闹。”
我点点头,这件事紫禁城里人尽皆知。
载泽道:“皇上的本意是好的,裁撤掉那些白吃饭的官员,既减轻了朝廷的财政负担,也可以精简官职设置,提高办事效率……可是这一道旨意下来,京中就有上万官员失业,却没能拿出好的办法安置他们,一时间朝廷中怨声载道……”
“你便是因为觉得皇上的做法太过于激进,才和皇上起了争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