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周围路灯晃荡着淡白色荧光，偶尔有小车路过，邓刚靠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外婆打来电话，他才开始往回走。
一夜无眠，自从爷爷走后，邓刚就变得有些郁郁不欢。每天晚上睡觉都会用手枕着头睡觉，这样能让他意识更加清晰些。
隔日，三姨夫也从外地赶回来，新年礼物自然是少不了的，三姨的两个小孩嘻嘻哈哈地拆礼物，这让邓刚脸红不已。好在外婆看出了他的窘态，好生安慰道：“人回来就好了，就不要买东西了。”
三姨夫也注意到邓刚的窘态，也跟着呵呵道：“对啊，刚娃儿两年没回来了吧！”
这下问得邓刚更是尴尬了。
只得掏出一支烟给三姨夫，以此掠过这个话题。
除夕当日，家里还算热闹，二姨三姨一家人都外婆家过年，算上两个小孩刚好坐满一桌，二姨夫好酒，盛情难却之下，邓刚只得跟着喝了几杯。
达川一代流行红高粱酒，即便已退耕还林多年，二姨夫还保持着喝高粱酒的习惯，以前爷爷在世时，总喜欢在平房上摆上小酒桌，倒上两万酒，再配上一盘油炸花生米，别提有多乐了。
偶尔二姨夫不在的时候，爷爷便躺在长椅上独自饮酒。
邓刚喝下几口就头脑晕乎乎的了。
他走起路地面摇摇晃晃，二姨夫见此调侃了番。邓刚也只是苦笑应对，他从小就不喜欢赌博，不喜欢喝酒，可能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吧！
父亲就是个酒鬼和赌徒，每日每夜的瞎混，最后落的妻离子散，但父亲并不是坏人，按照母亲的话来讲，只是没本事罢了。
但妈妈也是个暴脾气。
似乎川妹子脾气都很暴躁，邓刚小时候没少受到母亲的毒打。
大年初一，邓刚被铃声吵醒，仔细瞧了瞧，居然是王心雨发来的信息，居然是个红包，邓刚愣住了两秒。
他没有点开，但又非常好奇红包金额。于是打字道：“大小姐，恭喜发财啊！”
“你还没工作，应该我给你发红包才对。”索性邓刚把红包领了，然后连着发了两个红包给王心雨，金额两个一九九元。
“一九九是什么意思？”
邓刚一边洗漱一边打字道。
“要久久！”王心雨回道：“友谊天长地久！”
“笨蛋。”
“随你怎么说了，谁让你长的漂亮。”
“这话中听。”
“老实交代，你在老家有没有老相好。”可以预见此刻的王心雨正在奸笑：“我见你最近都没动态了。”
“动态？”邓刚好奇道。
“朋友圈动态啊！”
“哦哦，我不喜欢发朋友圈。”邓刚汗颜道：“哪像你们，买杯奶茶都得发个朋友圈。”
“装怪！”
“你才怪！”
“对。你才乖，我很丑。”邓刚嬉笑着。
有时候和王心雨耍嘴皮子还挺有意思的，若是有个这样的女朋友多好，大概是很多少年人的梦想，但邓刚已入社会五年，早已不抱任何幻想。
还不如心思放在事业上。
不过今年，心雨对他帮助确实蛮大。
“过完年咱们聚聚吧，我这几天还是蛮想念你们的。”
“这才像话！”
“对了，秋雪姐也回四川了！”王心雨声音顿了顿：“你要不要坐她的车一块过来！”
“额，我自己坐车好了。”
“你笨啊，你坐火车不也要车费嘛！”王心雨居然帮邓刚省钱起来，这样邓刚愣住了半晌：“把车票钱给秋雪姐，她能省点邮费。”
“你知道秋雪姐平时挺省的。”
邓刚只得同意了，比起在火车上挤来挤去，还是私家车更舒服些。既然心雨这般强求，估计秋雪姐······
果不其然，下午秋雪姐就发来简信，可让邓刚着实无语。
“我初三走，你来余庆市汽车南站。”
余庆距离达川有一百多公里，火车也得两个多小时，关键初三是不是有点太过着急了。他把这件事和外婆说了，外婆眼里竟是不舍，两年未见，过年想见，只有四五天时间。
看着外婆不舍的眼神，邓刚内心犹如溪水波澜起伏着。
他亦是不舍。
剩余两天时间，他尽可能多着陪着外婆。从小时候有记忆开始聊，一直聊到二十多岁，外婆常常健忘。
一聊到小时候，外婆就忍不住哭。
“真是苦了你。”
“没事！”邓刚摇了摇头。
“如果你妈听我的不要到处跑，现在你估计大学都毕业了吧！”
“外婆，大学我可以自考。”
“没关系的。”
踏上余庆的火车，外婆还不忘想送，家里的各种特产，红豆腐，腊肉，猪蹄等等。背包都快装不下了，背着一大书包，又提着行李箱，还有笔记本电脑，也够累的。
但外婆固执，在她们那个年代，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了。听外婆讲：她们逃入山里，在地里刨一颗玉米吃一颗玉米，大舅父还死在了找吃的路上。
五零后太不容易。
一把鼻涕一把泪，外婆很喜欢用这个形容词。
邓刚在电视上也没少看那样的剧情，但现实中只怕是更加惨烈。
爷爷是个有本事的人，悄悄拿着一袋种子，在深山里养活了四个女儿。
即便多年后的今天，那矫健的背影，在秧田里来回走动，背上搭着一跟毛巾，汗水顺着额头一滴一滴往下滑落的画面。
他终身难忘。
告别外婆，踏上了火车，又是惆怅。
到达余庆市已是中午十二点，然而王秋雪下午才出发，她说晚上出发高速路上车更少些。邓刚只得在附近找了家网吧暂时带着，一边和王心雨瞎聊着。
聊着聊着，就聊出火花了。
“喂，你和我聊天这么欢，咋不和仙仙姐聊天呢？”
王心雨这般直接，问得邓刚顿时语噻。
“我和她啊！”邓刚回道：“好像只有正是可聊，嗯嗯···”
“一聊到其他事情，我就会无言以对了！”
“哈哈哈啊哈！”
“你不会喜欢上仙仙姐了吧！”
“绝对没有。”
“切！”
“对天发誓。”
“发誓就发誓！”邓刚问心无愧。
余北区的王心雨此刻正和詹仙仙在奶茶店瞎逛，詹仙仙竖起耳朵来，王心雨亦是会心一笑。
那知王心雨奸笑连连：“等等，我先下载个测谎仪。”